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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两人吵了这么多年，家里人都习惯了。

  董桂红站在门口喊了一会，&1dquo;砰”地一声，用力甩上大门，洗手进堂屋。

  晚饭很简单。

  食堂打的玉米粥，马苋菜掺高粱面做的窝窝头，穆冰莹做的蒜泥凉拌黄瓜，糖拌西红柿。

  &1dquo;我看一个个闲的，还以为顿顿吃上白面馒头了，这不还是高粱面。”董桂红从堂柜底下的缸里，摸出两个裹着稀泥的咸鸡蛋，&1dquo;莹莹，去煮了吃，你和壮壮一人一个。”

  &1dquo;妈，菜都上桌了，还煮什么。”穆冰莹余光看了一眼嫂子，&1dquo;煮完还得放冷水里浸着，不够麻烦的。”

  &1dquo;拿都拿出来了，手都脏了。”董桂红心里知道今天闺女是护着她才动的气，晚上饭菜没个油水，必须得煮个鸡蛋给闺女吃。

  董桂红执意去煮，两个男人还好，本来就要喝些啤酒，这顿饭不会吃的那么快。

  穆冰莹和侄子有鸡蛋吃，等下没什么，没被提到的王雨娟，也要跟着等，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穆冰莹心下叹了口气，夹了一块白糖偏多的西红柿放到嫂子碗里，&1dquo;嫂子你先吃，干了一天活，别饿着肚子。”

  &1dquo;等妈来一起吃。”王雨娟看着西红柿上面的白糖，脸色微微好转，&1dquo;莹莹，今天的相亲是怎么回事？我看人刚往农场去没多久就走了，是什么情况？”

  提起这个话题，桌上的人都朝她看过来，接着外面就响起她妈的声音：&1dquo;娟子不说我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相亲到底怎么回事？”

  第4章

  &1dquo;人家听说我爸今年年底生产队长到期，队长又没有落到我哥头上。”穆冰莹知道什么话可以让家里人就此打住，不再继续深问下去。

  事实上，对方一个吃商品粮的四级工人，知道她身体不好，不能长久下地挣工分，又不是城里户口，没有正儿八经的城里工作的情况下，还愿意下公社来相亲，她爸和她哥是不是生产队长，对方并没有那么在意。

  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暂时不打算结婚，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另类，所以这一点，连家人都不能说。

  堂屋沉默下来。

  董桂红满脸不忿，&1dquo;都四级工人了，每月工资比普通工人高二十多，你爸和江波是不是生产队长，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在村里干活，指着咱们家给他撑腰。”

  &1dquo;就是因为是四级工人，人家才有挑挑拣拣的底气。”

  王雨娟话里有话，家里人都听得出来。

  穆冰莹更明白嫂子是在说给她听。

  大家都没说话。

  王雨娟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咸鸡蛋气还没消，或许是平时积压太久，看向穆冰莹，&1dquo;莹莹，今天有李红姝掐着你痛点膈应你，明天后天就会有张红姝，王红姝，只要你不嫁人，就安生不了，你的长相身材在全公社都是出挑的，就算拿到县城，也不差那些天天牛奶雪花膏养出来的人，只要你真心想找，明天我就让娘家表姐再给你安排。”

  &1dquo;你什么意思？啊？你什么意思？”

  董桂红手里抓着鸡蛋冲进来，&1dquo;什么叫真心想找，你这意思我们莹莹是不真心想找的了？怎么？莹莹不嫁人不但碍着外人，连你也觉得碍眼了？”

  穆冰莹站起来拦住母亲，&1dquo;妈，你去煮鸡蛋吧，煮完了切成块端上来，让家里都尝尝盐味够不够。”

  &1dquo;切什么切！”董桂红不但没走，又往儿媳妇跟前凑近，&1dquo;吃个咸鸡蛋你就嫌了，我花钱买的鸡，我挣粮食养的鸡，我自己腌的咸鸡蛋，煮给我阿囡吃，你有什么权利嫌，自打壮壮生下来，你就整天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把莹莹嫁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一半都是你搅和的！”

  王雨娟本来已经害怕了，一听这话&1squo;蹭’地站起来，&1dquo;妈，你怎么红口白牙冤枉我，是，我是想让莹莹早点嫁出去，但那也是为了莹莹好，你们总不能养她一辈子&he11ip;&he11ip;”

  &1dquo;怎么不能养她一辈子，她一辈子不嫁人，我就养她一辈子！”董桂红气红了脸，&1dquo;莹莹在农场当记分员，工分挣得比你还要多，每回年底分钱，第一个就要给你，给你儿子做鞋做衣服，她对你这个嫂子也是没话说吧？她身体是不好，但是她在家有偷过懒吗？家里家外这些活她哪天甩手不干过，在家怎么就碍着你眼了？”

  &1dquo;妈，这些先不提，你说我在外搅和，你就是往我身上泼脏水。”王雨娟脸同样气得通红，&1dquo;莹莹她是咱小妹，就算想让她嫁，那也是咱关起门来自己打算的，外面传的难听，我去撕了那群人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去煽风点火，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对咱家又有什么好处。”

  婆媳俩这是第一次挑破小心思吵起来，家里两个男人选择不吭声。

  &1dquo;妈，今天李红姝说我勾搭常文栋，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嫂子就第一个冲上去骂她。”穆冰莹心里不好受，&1dquo;嫂子，你别生气了，今天事情堆得太满，你让我缓一缓，等过两天给你答复，好不好？”

  董桂红还想再说话，手腕被女儿紧了紧，又将话咽了回去，同时眼里泛起了泪花。

  看到穆冰莹的态度放得这么低，想到她平时的好，再看到婆婆的样子，王雨娟眼睛突然也红了，&1dquo;要是爸的生产队长能落到你哥头上，我才不会这么着急。”

  &1dquo;莹莹，我真是为你好，生产队长要不在咱家了，农场记分员这么轻松的活，你根本干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