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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返回皇城（第1页）

终于得了旨意可以离开，各宫都松了口气，忙忙碌碌收拾行装，九月十五日启程返回皇城。

晴翠的仪仗队伍被凌清辉直接合到御驾队伍里，后头是太后与荣安公主的仪仗队，晴翠被凌清辉带上了皇帝金车，和两只猫玩得不亦乐乎，荣安公主仍去太后车上陪伴母亲，再后依次是皇后、淑妃、昭容、昭华的仪仗队伍。才人以下，宫人不属于自己，侍女们全都跟着六尚局本部的车队走。宝林两人一车，御女四人一车，侍巾六人一车，除礼仪姑姑之外，并无侍女跟随。几个待诏待遇更差，还不如六尚局普通女官体面。

宋静怡上车前被皇帝的人叫了过去，美其名曰“御女娘子孤单，请礼仪姑姑带宋侍巾过来”，实际一到前头就被请上了晴翠空出来的黄盖朱缨大马车。车里极为宽敞舒适，一看就不是御女该有的标准，宋静怡和花月四香翻花绳玩得乐不可支，后头一辆蓝布小马车里何云筝与秦嬷嬷郑嬷嬷聊得热火朝天：“陛下这么做，不怕那帮老臣再闹起来吗？”

郑嬷嬷笑道：“他们在后头瞧不见。”何云筝性子谨慎：“虽是如此，但人多口杂的，事后闹出来也不好。”郑嬷嬷对秦嬷嬷笑道：“你看云儿这性子，是不是跟宋侍巾挺合适的？”秦嬷嬷点头微笑。

老臣们在冷风呼啸的大广场上，从八月十八跪到九月十二，好险没传太医抢救。回城路远，皇帝说不坐轿子了，赏给大马车。老臣重臣们的马车很是柔软舒适，就是轻便得很，随便一点小坑都能感觉到，一路上颠得人骨头都快散架，别说外臣了，就算蔡国公夫妇都没力气计较“黄毛怪”和中宫的仪仗谁先谁后，皇后也只能坐在自己车里脾气。

行宫距离皇城有快马一天半的路程，太后年纪大了容易劳累，凌清辉也不想真把老臣们折腾出毛病来，便仍旧按照三天路程，令车队慢慢前行。

第一天晚上大队在桑林庄行宫休息，第二天晚上在紫云庄行宫驻跸，这两处都是小行宫，仅为明春苑到皇城这段路上夜间休息使用，因此除了皇帝太后皇后有固定的寝宫和配套的服务人员，其他人都是临时安排住处。荣安长公主有太后照拂，自然不用担心，汝阳亲王等人也很快分到了住处。其余宫嫔及大臣就需要等候分配。

晴翠跟着凌清辉自然不用操心。宋静怡是晴翠的好朋友，马车一拐也跟了过来。凌清辉带着晴翠睡正殿，宋静怡分在侧殿，两人的嬷嬷姑姑侍女连着大小太监，分在紫云殿前后院厢房住下，虽然有点挤，但房间干净整洁，又都是熟悉的同事，也不算辛苦。

酉时刚过一刻，凌清辉和晴翠叫上宋静怡一起吃晚饭，三人说说笑笑很是开心。此时跟在后头的淑妃等人在挑剔分到的住处，低等宫嫔在闹哄哄找自己的侍女，询问自己要住哪里，而朝臣的队伍还没进入行宫范围。

戌初，紫云殿全殿地笼已经彻底热了起来，锅炉房来报热水也已烧好，晴翠泡着花瓣澡洗去一天的疲惫，顺便享受帝王级按摩服务。宋静怡回到侧殿，舒舒服服洗了澡，靠在床头看今天皇帝刚送她的《吕氏春秋》。妃嫔们终于接受了自己临时的住处，朝臣们的队伍刚到行宫。六尚女官带着属下开始吃饭，赵尚寝还从韩尚食那里讹来一个大肘子，和梁贤卷着面饼分吃了。

往卷饼上夹一筷子黄瓜丝，梁贤担心地问：“赵尚寝，你记录彤史之前真的不去看看吗？万一出错了怎么办？”

“出错？你以为咱俩这么舒坦是谁给的？”赵尚寝一边啃着肘子卷饼，一边在彤史上毫不犹豫记下“九月十五日，帝幸御女杨氏于紫云殿。”写完抬起头来看梁贤：“陛下今天要是没和杨御女住在一起，我头拧下来给淑妃当球踢！”

亥时，宋静怡看完《孟春纪》，打个呵欠揉揉眼，吩咐侍女熄灯睡觉。晴翠窝在凌清辉怀里，两人甜甜蜜蜜还在不依不舍说话，床下两只猫咪早睡得四仰八叉。赵尚寝烧热小炭炉子，又检查了一遍烟囱，而后脱衣上床：“小贤你把衣服挡在墙边，对，这样暖和。”而妃嫔们终于受不了寒冷，正在拍桌质问尚食局怎么还没上菜，可惜六尚局位置在哪儿目前不知道，因此无法派人去催。朝臣们还在打听自己的住处，尊贵的皇后娘娘正在咆哮为何不允许她接父母到自己寝宫用餐。

夜半时分，晴翠已睡得蹬了两回被子了，妃嫔们终于吃上了饭菜，朝臣们刚刚挤上大通铺，正在等饭。尊贵的皇后娘娘还没找到自己父母的住处，更无从送饭。

次日天不亮众人就起来收拾，晴翠和凌清辉卯正起床，辰初叫上宋静怡一起吃饭，甚至还有空去给太后请个安。辰正二刻荣安公主怀里抱着小虎扶着太后上车启程，妃嫔们饿着肚子急匆匆跟上，朝臣们还在排队打水打饭。

坐在宽大的马车里，晴翠小心地揭开食盒盖子看了看，又转头问凌清辉：“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凌清辉一脸无辜：“我可没有。”

“真的吗？”晴翠满脸怀疑，“既然你说每年都要来回一次，难道年年就让人这么拥挤争抢？”

凌清辉想了想：“其实也对也不对。这两个行宫周围没风景，地方也不大，人一多，又分君臣内外，少不了拥挤凑合，每年过来总要忙一阵。不过以前都是出之前就分好住宿地方，到达后也有宫人导引。六尚局会提前出做准备，到达时洒扫铺设都做好了，饭菜也早就备好，开火现炒很快。”

晴翠说：“所以今年闹得吃不好睡不好，就是你故意的。”

凌清辉说：“朕冤枉，朕只是被朝臣们气晕了头，忘记下命令了。六尚局没有朕的命令，谁敢先走？所以不能怪朕，也不能迁怒六尚局。”

晴翠笑得前仰后合。

三天行路，至十八日近酉时，入紫微门，正式进入皇城紫微宫。

进入含元门，太后率皇后等后妃仪仗车队向东走青龙门，至正阳广场，从长阳门进入后宫。晴翠车中因坐的是宋静怡，也从这里拐了过去，跟在太后队伍里进入后宫。皇帝仪仗则径直穿过含元广场。

听到外头声音渐小，晴翠轻轻撩起帘子向外看，凌清辉凑过去说：“这里是含元广场，上头那个就是含元殿。”

晴翠震惊地看着那座大殿：“它真的不是在天上吗？”

凌清辉笑道：“这是朝贺之地，皇帝登基、大婚、册立皇后、册立太子、元日大朝会、每月初一大朝会，以及一些非常重大的事情，例如灭国献俘，各国使节参拜，为了显示天子威仪才会在这里举行典礼。如果今年中秋在紫微宫办，各国使节也会在含元殿觐见领宴。”凌清辉摸摸下巴：“这样说来，今年你亏得有点大了。”

晴翠早习惯了跟他斗嘴，闻言下意识接口：“等册封我的时候你在这里单独给我办一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不得了。

凌清辉笑着点头：“好，我记下了。”

“记下什么记下！”晴翠满面通红，“刚才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听错了！”

凌清辉乐不可支。

晴翠只觉走了很久，含元殿才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仪仗穿过一道大门，赫然又是个大广场。晴翠傻了：“这不是鬼打墙了吧？”凌清辉掀帘子看了看：“这是宣政广场，上头那个是宣政殿，皇帝见朝臣、日常处理奏事就在那里。待会儿进入紫宸门就是后宫范围了，马上我们就到紫宸宫。”

晴翠有些迷糊：“怎么一堆宫殿全是紫的。”凌清辉笑道：“紫微宫，是对整个皇城的统称，紫宸宫，是我的寝宫，自开国以来，历代皇帝正式的寝宫都在这里。紫宸宫后面过一条街，就是你的寝宫昭阳宫。也不知打扫好了没有。”

队伍逶迤前行，天渐渐黑了，晴翠看着大大小小的宫殿，有些模糊，也有些害怕：“难怪都唱庭院深深，宫门似海，衬得人好小啊！”

凌清辉搂住她：“皇宫只是房子多些，大家住得宽敞。举架高是为了光线好，说到底不过几间房子，是它们伺候人。臣子们拜在殿前，拜的是殿里的君主，君主无道或者软弱可欺，这房子再高再大，也不能保他分毫。不要害怕，就算有风雨，我也始终挡在你前面。”

晴翠红着脸靠在他怀里：“说的话一套一套的，我可没这么多好词跟你唱和。”凌清辉笑道：“哎呀，我们晴翠多厉害，都知道‘唱和’了。”晴翠起身推他：“又取笑我！”凌清辉靠在锦缎上冲她皱鼻子：“刁蛮！凶悍！女海盗！女山匪！”晴翠欺身压上来：“既然知道本大王来了，还不快把好吃的好喝的都贡上来！”

凌清辉伸手摸摸她的肚子：“饿了是吧？饿了先吃块……”视线落在干干净净的点心盒子上，凌清辉沉默了一下，揽住晴翠翻身起来掀帘子伸头吼道：“这都进宫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到家？再不快些朕都饿死了！”

仪仗队立刻加快了度，同时几个小太监离开队伍飞奔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