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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淡轻松。
这日从朝晖院出来,姜蜜看日头还早,便起了心思想在府里转转。
管家的事情,她暂时不着急。
这几日她钻研账册,还真让她钻研出一点门道来。只是秦嬷嬷到底不是自己人,她没敢多问。
而且三夫人摆明了不想放权,她得再琢磨琢磨。
宁安侯府世代簪缨,底蕴自然丰厚。府上一草一木俱是名贵,一山一石皆有讲究。
姜蜜逛宅子逛得兴味十足,忽而听见几声噫噫呜呜的哭泣声。她朝四周看了看,最终朝假山那边走去。
昏暗的崎岖小道里,坐着一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不时抽噎着,眼睛鼻子通红,好不可怜。
姜蜜看了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大哥的遗腹子,她和谢知让的小侄女儿——谢婉。
她被谢知让强按着睡了三天大觉,拂冬可没有。她早早吩咐人出去打听事情,知道了不少情况。
就比如面前这位小祖宗,是这府上第二能哭的人。
昔年先世子阵亡边疆,一代儒将英年早逝,令多少人扼腕叹息。
先世子夫人任氏在家中哭得几近晕厥,却被查出已有一月身孕。但触景生情,她日日郁郁寡欢,身子日渐消瘦。
为了她身体着想,谢家便将人送回娘家将养,待任氏诞下谢婉,孩子满月后才回到谢家。
任氏替先世子守孝三年,孝期刚过便说要和离归家,还以孩子小为理由要带走谢婉。
谢婉毕竟是女儿,而且她抱着任氏哭得撕心裂肺,谢老夫人不忍,便准了。
没成想谢婉五岁的时候,任氏改嫁,那家人却不许带谢婉过去。任家也不想养着外嫁姑奶奶前夫的孩子,连人带包裹团巴团巴扔了回来。
谢家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正要找任家算账,自家却后宅起火惹了塌天大祸,一家人忙得焦头烂额,至今也没去找任家讨个说法。
谢婉回来的时候已经五岁了,和谁都不亲,那时候一家子人谁顾得上管她,关系自然更加疏远。
等到想管时,却是再也管不了了。
谁和她说话她都不理睬,逼急了就是哭,哭得都晕过去了,醒来还要哭。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去搭理她了。
姜蜜看她哭得快要撅过去的可怜样子,蓦地就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处境来。
任家既能将小姑娘一个人扔回来,想也知道她寄人篱下没什么好日子过。这谢家虽说是自己家,可谁也不熟谁也不亲,又和别人家有什么两样?
姜蜜叹了口气,心中不忍,从荷包里摸出一颗冬瓜糖,蹲身递给谢婉。
谢婉小兔子般盯着她看,半晌才慢吞吞捡起那颗糖吃进嘴里,却仍一言不。
姜蜜知道她不爱说话,也不催她开口,自顾说道:“这儿不通风,湿气还重,等会儿日头大了就闷得很,我带你出去可好?”
谢婉抱着自己,把自己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可是那光明里的人,如此温柔,如此可亲。
日光倾洒在她的丝、眉梢,为她拢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谢婉盯着她看了许久,犹豫着伸手去握她的两根手指,而后慢吞吞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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