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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堪得沈如磐都不知道如何淡化处理对他的感情。他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就能让她的情绪起伏波动,她还不可以表现出来,必须言笑晏晏假装正常。
心里乱糟糟之际,她忽然听见他在电话那边问:“如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分心惦记着明天的比赛?”
她回过神,喉咙发干勉强嗯一声。
“我不了解运动员,也不知道运动员的极限在哪里,但如果娜塔莎的体能实在难以为继……”
他没有说下去,她也懂得。
话题沉重,两个人一时都未再说话。
她这边是医院,气氛静滞,就连呼吸也微不可闻。而他那边虽然也算安静,但仍能远远地听见市政厅的动静,夹杂着笑谈声。
就当静默无言的气氛还将持续下去时,他的声音响起,温和含蓄:“你不要沮丧。不论比赛结果如何,我之前承诺过的……”
“萧与时——”她突然打断他。
这声呼唤截然不同,她的语气生硬地扬起,无形中显出几分低落难过,仿佛接下来要坦言什么又强行收住。
“怎么了?”他问。
真心话如何能说?告诉他不要体贴备至,因为她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陷入其中?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这么回答。沈如磐也不会,她只能苦笑,换一种职业运动员的说辞骗过电话那头聪明绝顶的男人:“谢谢你的好意,但如果事事都找你解决,我这个挂名教练也太无能,一点应变能力都没有。”
不等他说话,她又说:“好了,你回到晚宴上去吧。我集中精力想想比赛对策,有空再聊。”
语罢,她不拖泥带水结束了通话。
终于恢复成一个人的状态,沈如磐疲惫地用手揉了揉眉心。再看一眼时间,22点,离自由滑总决赛只有16个小时。
——无暇分心了。
沈如磐比赛经验丰富,知道有种方法,就是临时改变节目编排,减少一些消耗体力的高难度动作,做最后一搏。
她赶紧跑到病房找到记事本,又调出便携摄像机里的娜塔莎日常训练视频。她来回反复观看,一边绞尽脑汁想调整策略,化成文字记下来。
时间分秒逝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
而另一边的萧与时,本来也该回到学术晚宴上去,不过他依旧停留在刚才的电话交谈中,难以抽离。
他知道沈如磐好胜心强,遇到人力不可抗拒的特殊情况,难免受到打击情绪低迷。
然而她又不只是低迷,像在强撑。
强撑什么?他不确定。单单想到她突然打断他说话时的声音,他莫名有种直觉,她似乎是说不出缘由的难过。
是比赛重压之下的脆弱吗?或许是的,“刚者易折”用来形容她再适合不过。
萧与时不自觉拧了拧眉心。恰巧手机铃响起,他接听,穆勒教授的声音传过来:“Karl你人呢?刚刚最高物理学奖得主和我交谈,对你表示极其欣赏。你应该知道最高物理学奖的评选机制吧?一向只能靠历史得奖者做内部推荐,所以你快点回来,这是内部交流继而得到推荐的大好机会。”
萧与时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思绪千回百转之后,他浅浅叹口气:“抱歉,我现在恐怕要回柏林一趟。”
“什么?!”电话听筒那端传来穆勒教授震惊的声音:“请不要开玩笑!明天还要颁奖,你还得做颁奖发言。”
“抱歉,事出突然我不得不回去。稍后我会亲自向颁奖主办方表达歉意。”
穆勒还想劝阻,萧与时收线结束电话。
他看了眼时间,末班飞机赶不到了,他只能坐欧洲铁路夜间火车回去。
火车……萧与时一想到这个,再度轻轻叹口气。挪威和德国交界,距离并不遥远,可是火车时速太慢,他只怕等不及回到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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