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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冷香顿足道:“我的小姐啊,你就才反应过来么?咱们家是商贾之家,陈大人是混官场的,本该是咱们巴结着他才是,哪有他反过来殷勤的道理?他不冲你,难道冲老爷?冲大公子?”
“可是……他是二哥的同窗啊,或许他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才对咱们家多有照应。”
冷香恨铁不成钢道:“小姐,二公子都回来多长时间了,你见陈大人特意来看过他,找过他吗?哪次来不是瞅准了机会就对小姐嘘寒问暖,他可曾多问过一句二公子吗?他到底冲谁,那不是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了吗。”
经她这么一点拨,任遥突然想明白了些许。
可明白归明白,心里却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别扭。
陈稷关心她不假,可这么挑开了一对比他未免对文旌太过疏冷漠然了。两人好歹是同窗,当年文旌对陈稷可谓是有情有义,照顾有加,可反过来,文旌似乎没有从陈稷那里得到同等的关怀。
她不禁替文旌叫屈。
屈了一阵儿,猛地想起来刚才她是被文旌从房里赶出来的,他冷面寒霜,可一点情面没给自己留。
忿忿想:活该,谁让你一副臭脾气!
可饶是这样,任遥还是坐不住。
她回想着文旌赶她出来时说的话,好像都在陈稷的身上绕,难不成文旌是与陈稷起了争执么?
虽然心里觉得这不可能,这两人一个清冷,一个圆滑,都不是会轻易与人别扭的性子,可事实如此,文旌就是不高兴了,她就想弄明白他是因为什么。
因此便领了冷香往前院去。
这一番却正是凑巧,陈稷已把冯家小姐们的户籍文书给任瑾,正从前厅里出来。
陈稷身边的小厮陈螺环顾了一圈,见四周无人,才不满道:“任家这事办的也忒不地道了,谁都知道他们家里出了一个丞相大人,权势滔天无所不能,那这事从一开始就让他办就是,何必先来找了大人,再让文相插进来,里外里显得大人无能似的。”
陈稷面色沉郁,凝暗如铁,若有人在,看到他这副样子,绝对会吃惊往日里风光霁月、温润谦和的翩翩公子竟也会有这般煞气外露的时候。
他曾以为文旌不会回来了,即便回来也不过是落拓颓丧的草民,怎么都不可能比得过他堂堂户部侍郎。
甚至他还曾设想过,若是文旌当真碌碌无为,走投无路,他会对他施以援手,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就像当初文旌施舍给他的一样。
这三年里,他便是在矛盾中度过,既盼着文旌永远别回来,又隐隐期待着他落魄而归。
可没想到,他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弱冠拜相,权倾朝野,大端朝百年历史都未有过这般传奇的人物。
相比较之下,他奉若珍宝的这个户部侍郎,就跟个笑话一样。
当前发生的一切奇异般的与历史重叠,只要文旌在,他陈稷就注定只能是个笑话。
他斩钉截铁地说办不了的事,在文旌那里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解决了。
他需要高抬了脖子仰望的地方,于文旌而言不过是寻常进出的办公之所。
甚至于,他小心翼翼搁在心里,暗自倾慕的姑娘,也在文旌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天意于他,从未公平过!
陈稷缩在阔袖里的手紧攥成拳,指骨被勒得咯吱咯吱响。
“陈大人留步。”
蓦地,他将手松开,脸上的阴戾气须臾散尽,回头时又是一派温和明润的谦谦君子面容,疏眉弯弯,唇角含笑。
“阿遥。”
任遥领着冷香上前,客气地向他鞠了一礼,道:“陈大哥难得来一次,二哥也在,不如随我一起去见见他吧。”
陈稷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没有半分不妥:“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近来户部事忙,我又只告了一个时辰的假,不好耽搁,还是改日再来拜访文相吧。”
任遥默了片刻,道:“你为何要叫他文相?这是在家里,何不直接称呼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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