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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二少奶奶曹氏（第1页）

舒老爷送内官去外院，只有女眷留在内院，兰芝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尴尬，想迅逃离。

“夫人，女儿谢过夫人多年养育、栽培之恩。”兰芝先向张氏夫人行礼道谢，然后向二少奶奶和诸位姐妹行礼道谢，然后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祥芝反应倒是快，向张氏夫人行过礼之后，便跟着兰芝走了。待兰芝和祥芝走远了，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成王妃，是三妹妹。”琼芝喃喃的说道，脸色虽有不悦，却并未作。

英芝大大的送了一口气，是兰芝，那便再好不过了，此地不宜久留，等大家反应过来，自己定然会是炮灰，还是先走为上。英芝也行礼告了辞。

“四妹妹也回吧。”看到几位姑娘都走的差不多了，二少奶奶开口让云芝也离开，琼芝和张氏夫人作起来，再误伤了谁，都是不好。

“女儿告退。”云芝强忍着泪水，起身告辞。

“怎么会是她，琼儿哪里比不上她？”张氏夫人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论出身、论背景、论相貌、论品行，琼芝在张氏夫人眼里都是一等一的好，成王妃明明就是琼芝的囊中之物，怎会轻易便宜了海棠阁。

“婆母、二妹妹，先回屋歇歇。”一拨女使婆子上前，搀扶张氏夫人和琼芝回屋休息，另一拨女使婆子，撤了香案，将一应物件收好。

“莫不是我听错了，成王妃，真是小三？”张氏夫人还是接受不了。

“婆母，您没听错，圣上口谕，册封三妹妹为成王妃，再说圣旨上，多少次暗指三妹妹。”二少奶奶扶张氏夫人坐好，小心的说道。三姑娘舒兰芝，圣旨上无法明说，却一直说蕙心兰质、麟凤芝兰、沅芷湘兰，不是兰芝，又能是哪个。

“婆母，您宽坐，且听儿媳一言。”二少奶奶亲自给张氏夫人奉茶，让张氏夫人顺气，琼芝虽然也很生气，明明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为何要选旁人，阴沉着一张脸，吓的女使们完全不敢近身。还是二少奶奶身边的女使，给琼芝上了茶点果子，侍奉在一旁。

“婆母，”二少奶奶还没开口，便先跪了下来，女使们也随二少奶奶一起跪了下来，“儿媳虽嫁入舒家时日不长，但二妹妹是儿媳嫡亲的妹妹，儿媳和公爹、婆母、官人都是一样的，希望二妹妹能嫁个好人家，平安顺遂。”不管后面话要怎么说，这个基本的态度是要摆好的。

张氏夫人点了点头，她还是蛮喜欢这个儿媳的，也抬手示意二少奶奶起身，二少奶奶却是无动于衷。

“婆母，儿媳以为，二妹妹未能嫁入王府，未必是件坏事。”二少奶奶话锋一转，却是来了这么一句。

张氏夫人一听便要作，还是身边的谢嬷嬷死命的按着，才算没真的作，耐着性子听二少奶奶继续往下说。

“成王向来谨慎，若是求娶二妹妹，就相当于得到了舒家、张家、姜家、曹家的支持，齐王和荣王必定忌惮。”二少奶奶此话一出，张氏夫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琼芝也面露不安。“如今的情形，谁也说不准，成王非嫡非长非宠，也是近年来经手的差事办的好，才得以封王，在皇后和四妃面前，齐王和荣王面前，是何种光景，儿媳不说，婆母应该也明白。”成王遭人忌惮，就是成王妃遭人忌惮，成王日子不好过，就是成王妃日子不好过。“换做是三妹妹，虽然也是如此，但三妹妹到底是庶出，张家、姜家、曹家又真能帮衬到什么地步，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简单来说，琼芝是成王妃，成王两口子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换做是兰芝，便会好些。

这是张氏夫人和琼芝从没考虑过的问题，张氏夫人不懂这些，在家做姑娘时，张老爷和张老夫人很少在姑娘们面前谈起这些，嫁入舒家后，舒老爷也不太愿意和张氏夫人过多谈论这些，张氏夫人都不懂，琼芝自然无人教导，更是不明就里。

“婆母无非担心，三妹妹做了成王妃，攀上了高枝，背后有成王撑腰，不把舒家放在眼里。可儿媳却不这么认为，赵姨娘横竖是要在舒家养老的，三妹妹又没有旁的兄弟，她不依靠舒家，又能依靠谁，便是日后，成王也是要依靠舒家的。再说儿媳瞧着，三妹妹不是跋扈的，便是公爹再宠爱三妹妹，三妹妹该有的礼数，也从来没错过。”二少奶奶换个方向继续劝说，二少奶奶这话不假，虽然玉春堂从前很不待见海棠阁，近年来稍微有所缓和，但海棠阁各项规矩从来没坏过，不似攀枝居，三天两头的找些由头。

“二妹妹也别嫌嫂嫂说话难听，嫂嫂是拿妹妹当亲妹子才这般说。家中姐妹五人，论相貌、论才情、论聪慧，自是五妹妹最好，只是五妹妹年纪尚小，怎么选也不可能选五妹妹做成王妃。其余姐妹四人中，最出挑的，便是三妹妹了。”这不是二少奶奶一人的观点，是所有熟知舒家五位姑娘的人的观点，张氏夫人又岂会不知。只是在母亲看来，旁人的孩子再好，都不如自己亲生的闺女好。琼芝没有反驳，事实确实如此，五妹妹活泼可爱、聪慧过人，全家上下，包括张家，没有不喜欢的。三妹妹是水晶心肝，玻璃肚肠，诗词更是满京城都数得上，爹爹也最宠爱三妹妹。

张氏夫人虽然喜欢儿媳，但也见不得儿媳如此这般，“你倒是惯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张氏夫人咬牙来了这么一句。

“婆母，儿媳并无此意，儿媳以为，二妹妹心思单纯，性子直爽，在家也就罢了，有婆母护着，出不了什么乱子。可成王府是什么地方，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二妹妹这个直肠子进去，婆母当真放心？”二少奶奶说着，也在查看张氏夫人的脸色，琼芝的性子完全随了张氏夫人，张氏夫人在舒家说一不二，横冲直撞也就罢了，如今背后有张家撑腰，膝下又有二子一女，在舒家那是铁打的江山。可若放在琼芝身上，张氏夫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皇家不比别家，便是二妹妹真的受了什么委屈，舒家也好，张家也罢，如何替二妹妹撑场子。”二少奶奶还是补完了后面的话。琼芝是被娇惯坏了的姑娘，没什么心眼儿，连舒家这些弯弯绕都闹不明白，如何能在成王府站稳脚跟？

张氏夫人动摇了，二少奶奶索性再努一把力，“三妹妹是个聪明人，但看这一年来，家里其他姑娘对三妹妹的态度便看的出来。婆母之前不喜欢海棠阁，如今对海棠阁也稍稍改观。三妹妹也是个好的，不会也不可能拿舒家去冒险，若是换做旁人，可就真不一定了。”二少奶奶最后一句话，很耐人寻味。

换做旁人？还能换做谁？琼芝耷拉着脑袋在想二少奶奶的话，大姐姐是个老实头，自己应付不来王府的事儿，大姐姐更应付不来，大姐姐只知道明哲保身，若是大姐姐做了成王妃，情形和三妹妹一样，大姐姐定然顾及陈姨娘，明哲保身，保的不仅仅是自己，还会有舒家。剩下的，便只有四妹妹。

“嫂嫂是说，四妹妹？”琼芝有些不敢相信。

“舒家四位姑娘，成王妃谁都做的，唯独，”二少奶奶比了个数字“四”，“做不得。”

“花红月好，锦上添花，若舒家哪日碰上关口，怕是只会划清界限。”二少奶奶这话说的厉害，二少奶奶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到目前为止，还没看走过眼，二少奶奶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云芝。

“好孩子，快起来。”张氏夫人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在女使的搀扶下起了身，跪了这么会儿，膝盖已经有些疼了。“你是实实在在替你这个不争气的妹妹着想，母亲记下了。”二少奶奶是除过张老夫人之外，唯一一个会把东西掰开了，揉碎了告诉张氏夫人的人，张氏夫人是欣慰的。

“你这傻妹妹，也是被母亲娇惯的不成样子，你见识多，也替母亲多教教她。”张氏夫人拉着二少奶奶的手，半天不撒开。

“嫂子，”琼芝上前向二少奶奶行礼，“妹妹从前少不更事，不及大姐姐老实厚道，不及三妹妹聪慧机敏，不及四妹妹惹人爱怜，这成王妃一事，若非嫂子指点，妹妹还是想不通，妹妹想跟嫂子多学学，长长本事，替母亲分忧。”琼芝能有这样的想法，张氏夫人和二少奶奶都很高兴，自己学些管家理事的本事，日后真碰上事也不慌。

“婆母，二妹妹的婚事是大事，官人和儿媳，也会留心着，官人和儿媳其实想着，二妹妹也不一定非要多富贵多权贵的人家，如今二妹妹背后有舒家、张家还有成王府撑腰，婆家也不敢怠慢二妹妹。”舒老爷、二少爷舒岩博和二少奶奶的想法出奇的一致，给琼芝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或者比舒家门楣低的，琼芝背靠舒家和张家，在婆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如今又多了一个王妃妹妹，其实完全可以考虑考虑侯府、伯爵府或者是一品、二品大员。这事儿急不来，张氏夫人爱女心切，刚失了成王府这么好的姻缘，怎会轻易松口旁的。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果不其然，张氏夫人也打起了太极。

二少奶奶又陪张氏夫人和琼芝坐了会儿，才起身告辞，出了玉春堂，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海棠阁。玉春堂态度已经松动，如果此事兰芝能放低姿态，好生赔个笑脸，这也能缓和缓和。但二少奶奶心里也没底，封了王妃是极大的荣光，虽说兰芝识大体，但毕竟海棠阁和玉春堂不和日久，兰芝如今又是王妃，会轻易低头吗？

在玉春堂陪张氏夫人和琼芝说话，二少奶奶已是口干舌燥，身边的女使已经有些看不下去，直劝二少奶奶先歇一歇。可这种事赶早不赶迟，二少奶奶也顾不得什么，直奔海棠阁。

“二少奶奶。”出来迎二少奶奶的是小宛，却不见采薇、湛露那几个大丫头。

“二少奶奶勿怪，我们姑娘回来后，就吩咐沐浴，如今正在更衣，还请二少奶奶稍等片刻。”小宛神色如常，送上了茶水点心，仿佛兰芝封王妃的事情不曾生一般。

二少奶奶确实口渴，一盏茶水，一饮而尽，小宛又添了新茶，始终侯在二少奶奶旁边。

二少奶奶坐了一会儿，兰芝换好了衣服，连忙告罪。“二嫂嫂久等了，妹妹沐浴更衣，费了些功夫。”

二少奶奶打眼瞧着，兰芝确实换了身素净的衣裳，纯白的长衫配月白长裙，袄子点缀着浅浅的金色亮片，不晃眼，不张扬，小巧玲珑。头简单绾了个小揪揪，许是着急出来，没带什么饰品。

“王妃……”

“二嫂嫂快别打趣妹妹了，如今是在家里，婚期未定，妹妹还是舒家的三姑娘。”没定二少奶奶说完，兰芝便打断了。

“好妹妹，你虽不是养在母亲膝下，但母亲也是你的嫡母，如今妹妹受封王妃，合该拜谢父亲母亲才是。”二少奶奶尽量说的不那么明显，兰芝应该是听得懂的。

“是，妹妹是舒家的女儿，受此天恩，必得叩谢父母，”兰芝一脸真诚，没有丝毫做作。“妹妹想着，沐浴更衣，焚香叩拜，上告祖先，下奉父母，以示尊崇。”

“妹妹思虑周全。”二少奶奶还是很佩服兰芝的，本来还以为要继续跟兰芝讲一番大道理，说服兰芝去玉春堂，兰芝却是早早打定了主意，沐浴更衣，焚香叩拜。日后入了成王府，也能早早站稳脚跟。

“如今妹妹婚事已定，其他三位妹妹的婚事，可是要提上日程了，父亲母亲事多繁杂，妹妹有需要帮忙的，只管来找嫂子。”二少奶奶这算是暗示兰芝，不要经常去烦张氏夫人，找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多谢嫂嫂提醒，妹妹向来不和嫂嫂客气。”兰芝冲二少奶奶笑道。兰芝其实也正头疼，如何面对张氏夫人，上一世圣旨下来之后，全家鸡飞狗跳的闹了好一阵子，直到皇后娘娘指派的姑姑住进舒家，才算略微消停。

二少奶奶给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张氏夫人忙于其他姐妹的婚事，不便叨扰，有事找二少奶奶即可。若是没有二少奶奶，兰芝不知道得头疼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