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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烟则是捂住了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由于太震惊悲恸，连哭出来的声音都找不到了。

叔和也再也没有往日的嬉笑，美丽的脸上愁云密布，愤恨无比，就连一向没有表情的青玄也出现了少有的愤怒与担心。

“立刻把姚祥给我叫过来。”朱祐樘声音冷到极点，就连含烟听了都有些害怕。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粥棚处，姚祥也急冲冲的赶了过来，还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汗。

“殿下，下官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接到有人中毒的消息，下官立刻就派人去调查了……”姚祥一来就跪在朱祐樘脚边认错，可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先不要跟我说这些，你马上将城里城外所有的大夫集中起来，并且将解毒的药草都运到这里来，要是有人敢不交出药草，定斩不饶。”朱祐樘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下达着自己的命令，这些人的状况一刻也不容耽搁。

“可是下官不知道需要哪些药材……”

“需要的药材这张纸上都有，尽量多的搜集来，然后煎成汤药，给中毒的人服用。”叔和将一张纸递给姚祥，并解说了怎么用。

“是，下官立刻就去办。”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个厉害的大夫，早知道就用更加厉害的药，让你想救也救不过来，姚祥心里如是想，脸上却一点都不表现出来。

“还有，派人将所有中毒的人也集中起来，方便医治。”朱祐樘又加了一句。

“是是。”姚祥战战兢兢的退下了，朱祐樘却有些怀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灰色苏州

“小樘樘，还有一点我不得不说。”叔和有些凝重的看着朱祐樘，“这次必然会有很多中毒太深救治不了的人，我们必须做好后续工作。”

“你是说……”朱祐樘没有说下去，只是眼神更加暗淡，这些都是大明的子民啊，死后却连安葬的地方都不能有。

“没错，这么多死人聚集在一起很容易爆发瘟疫，必须及时处理尸体，最好的办法就是焚烧，虽然，虽然……，但是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我相信大家都能够理解的。”叔和也说不下去了，作为一个大夫，不能治好病人就是他的失职，更何况这次有这么多人，他心里真的很难受。

“烟儿呢？”朱祐樘突然想起自从来到粥棚就没有看到含烟。

“在那边呢。”叔和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玲儿乖啊，一会儿就不疼了，那边的哥哥已经让人去熬药了，玲儿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含烟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儿，轻声安慰着，眼里还不时闪着泪珠。

可是小女孩脸色越来越差，呼吸更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姐姐会一直在玲儿身边吗？”小女孩软软的声音问着，手还紧紧抓着含烟的手指。

“嗯，姐姐哪儿也不去，一直到玲儿好了，然后带玲儿去买糖人。”含烟的泪水快流出来了，却又被她深深的逼了回去，可是还是有不听话的珠子滑落了下来，刚好落在了玲儿手上，啪的一声，很响很响……

“姐姐不哭，”软软的小手抚上了含烟的眼睑，替她抹去了泪水，“玲儿一定会没事的，然后和姐姐去买糖人。”

“是啊，买好多好多糖人。”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含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公子，药材还要多久才能运到。”玲儿已经不能等了，否则，她真的会死的，可怜她的爹娘已经死了，而且是因为没有食物吃饿死的，现在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被丢在粥棚，谁知道又吃了有毒的粥，现在也已经快不行了。

“快了，玲儿一定要坚持下去。”朱祐樘摸着玲儿的头，眼神柔和且悲凉。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一个人在安乐堂里，母亲把自己藏得很好，虽然也有宫女太监常来看他，但都是偷偷摸摸的，他从没踏出过安乐堂半步，直到那天，有一个声称是自己父皇的人要见他。

他记得那天阳光很好，天空也很美，母亲的脸上却有一抹永远也散不尽的忧伤，虽然她笑着，可是他觉得那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要凄凉。

可是母亲依然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就算死的时候也是。

别人都说母亲是病重身亡，可是他知道不是这样的，一向健康的母亲怎么会在自己离开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病逝，可是那时的他太小，什么都做不了，就算现在的他已经长大成人，依然有很多事做不了，比如眼前的生命，就快在自己眼前流逝了，可是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公子，药熬好了。”正在朱祐樘陷入回忆时，有一个人上前向他禀报。

“赶快给中毒的人分发汤药。”朱祐樘眼里升起了一丝希望，还有一丝激动，或许，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玲儿，听见没有，药已经熬好了，马上就可以服用了。”含烟也激动起来。

“嗯。”灵儿的声音更弱了，可是小女孩很坚强，一直撑着没有闭上眼睛。

含烟接过分发的汤药，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的不烫了才给玲儿喂，朱祐樘则早已走开去各处查看情况了。

“我来喂吧。”一个身影坐在了含烟旁边，声音很温柔，没有了平时的不羁之气。

含烟看了看来人，发现自己一边抱着玲儿一边喂药确实很不方便，便把药碗递给了唐伯虎，“那就麻烦唐公子了。”

“含烟姑娘不要见外，叫我伯虎就可以了。”

“你叫我不要见外，却叫我含烟姑娘，作为交换，你就叫我含烟吧。”

“嗯，没想到我们才分开这么会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唐伯虎摇摇头，就算是席地而坐都那么潇洒从容，他一边也向含烟一样将药吹凉了才喂给玲儿。

“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竟然在粥里下毒，要不是我们发现的及时，死的人会更多。”一说到这件事，含烟就火冒三丈，她要是知道谁是凶手，一定拔了他的皮。

“此人确实是丧心病狂，但是能在粥里下毒的人身份必然不简单，这些粥是由姚祥管理的，他必然逃不了干系。”

“那会是他指使人做的么？他这么做岂不是惹火烧身。”含烟不敢置信。

“是谁做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的嫌疑很大，就因为粥棚归他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别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但是反过来想，没有人会给自己惹这么大的麻烦，所以很多人都会认为是有人陷害他。”唐伯虎有条有理的分着。

“也就是说这样别人反而不会怀疑他了。”含烟一点即通。

“烟儿果然聪明。”唐伯虎微笑着点点头，却让含烟有些不好意思，偶像在夸她欸。

一碗药喂完后，含烟将玲儿哄着睡着了，然后把她安置在临时的床上，因为有更多中毒的人被抬了过来，她必须去照顾其他人。

唐伯虎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对她的看法突然就改变了，之前怎么会认为她是个脸皮很厚的女子呢？或许她是因为太喜欢自己的画才会那么看着作画的自己吧，也许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