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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盯着她,眼里终于有了神采。
他低声道:“怎么了?”
云曈抿了抿嘴角,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别怕……”
她微微靠近了一步,伸手搭在少年的手臂上,再一次重复道:“别怕。”
不要害怕,不要这么无助绝望。
“奶奶会没事的。”她轻声说着,一边握紧了少年的手臂,握得很紧,像是要弄醒他,又像是要把自己的温度透过厚厚的冬装传给他一样。
天太冷了,她不想要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么难过,那么脆弱。
让人心疼。
“大夫说奶奶的病,”许微竹开口说话,却忽地顿了一下,声音低沉沉的,像是在颤抖:“……见血之后,恐怕时日无多。”
云曈先前的不安像是突然被证实了,少年长久的沉默和无助终于找到了原因。
“明日,明日我们再去请一个大夫。”云曈试图安慰许微竹,可嘴角牵起的笑容却实在勉强,连她自己都觉得僵硬。
许微竹照顾许奶奶这么久,奶奶的病,他定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了解的。
“没事的,会没事的。”她反复念着,不知是在安慰许微竹还是在安慰自己。
当天夜里,云曈做了一个梦。
是一个陌生的,和之前那些折磨她的噩梦都不一样的梦。
梦中一片白雾,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怎么找都找不到离开的路。她被困在雾里,不知该往哪走,也不知自己的目的地在何处。
她在雾里摸索着向前走,腿在动,心里却满是虚无。她和白雾一样,飘飘荡荡,虚虚实实,是个没有根没有方向的人,风一吹,就散个干净。
雾里视物不清,她茫然前进,却不知脚下布满了碎石,一时不稳,身体往前摔去——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被一双手牢牢接住了。
不待她细看,那双白皙修长结实有力的手又被收了回去,和主人一起重新藏进了白雾深处。
云曈下意识追了上去。
狂风忽作,猛烈地刮过来,吹得云曈睁不开眼。
再睁开眼时,白雾尽散。
面前只剩一间古朴的小院。
驼着背的老人站在门口,笑着叫她:“小云,还不进来吃饭啊?”
老人的语气亲昵且熟稔,云曈愣愣地看着她,好似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奶奶……”
她挽着老人一同进屋,屋里的饭菜飘着热气,一个挺拔清瘦的身影坐在云曈对面,他似乎也在等她,见她进来轻轻笑了。
小院,老人,少年。
她重新有了期望。
可梦境忽变,眼前温暖转瞬即逝。
云曈手里一空,她回头,没有看见和蔼温柔的老人。再向前看,她和少年之间有了一道巨大漆黑的裂缝。
少年的衣袍被狂风吹着,如一枝被暴雨敲打着的青竹,如此脆弱,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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