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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华音殿四（第1页）

“你啊，又想着投机取巧。”

虽然这是一句训斥的话，但在秋溪口中说来却多了几分委婉温和，完全让人提不起戒心。

凌绮姚怪笑着摇动秋溪的臂膀，道：“姐姐就相信我吧，我还要赶时间练琴呢，早一刻学成，就早一刻解脱。”

“既然你只想学琴，那我也不强迫你，只是……”秋溪轻拍了拍正扶在她臂膀上的那只手，“怕是到时候国主不满意，你终究还是要跟我学下去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样也逃不掉。”

“车到山前必有路。”凌绮姚仍然信心十足。

秋溪莞尔一笑，“但是车尚未行到山前，谁也不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样的。”

“不错，正因如此，此时的妄加猜测都是无为之举，还不如继续赶路。”凌绮姚冲她露出得意的笑。

秋溪微微俯，笑道：“我说不过你，你总是有这些歪理。那就不多言废话，跟我去学琴吧。”

凌绮姚心下暗喜，连忙跟上秋溪的步伐。

行至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凌绮姚止步抬头一看，原来这就是乐工局里专门放置乐器的华音殿。

见她停下步子，秋溪回头唤她：“快进来吧，挑选一件你中意的古琴。”

凌绮姚快步跟上去，走进大殿的那一刹，她被眼前的富丽堂皇，和充满文艺韵味的气息所震撼。一张张华贵的矮桌上，整齐摆放着各种乐器。有的乐工要去休息，便将自己心爱的乐器小心摆放在这里面，安顿好了才肯离去；有的乐工正在拿回自己的乐器，准备出去练习。

凌绮姚对身旁一件古琴来了兴趣，轻轻用手拨了它一下，一声悠长的韵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好久不肯散去。但是这一声却引来了许多乐工的注意，她们盯着凌绮姚，眼神里充满了诧异和少许愤怒。

秋溪连忙拉住了凌绮姚的手，小声的对她道：“不要乱动，这是别人的。还好它的主人不在这里，否则定要讨伐于你。”

“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只是碰了它一下。”凌绮姚诧异的望向她。

秋溪轻摇头，道：“你不明白，对于一个皇城乐工，乐器就是他的生命，甚至比生命更加珍贵。它将是乐工致死扞卫的唯一物品。”

凌绮姚惊异的瞪了瞪眼睛，同时，也知道那些乐工所投来的眼神是何用意了，原来他们都认为这里来了不之客。

凌绮姚又环顾着满堂乐器，道：“这里哪一件是我的？”

“你的不在这里面，因为摆放在大殿上的都是有主人的乐器。每一个乐工初入乐工局，都要到华音殿后阁去挑选属于自己的乐器。然后，才可以将它摆放在大殿中，接受华音殿的洗礼。”说着，秋溪拉起了她的手，“跟我来吧。”

凌绮姚就这样被她牵着，云里雾里的往前走着。

绕过一个后门，总算进了所谓的后阁。刚一推开那扇门，一股陈腐的气息又一次拂面而来。这一次不同于腐旧书籍，它没有灰尘，却泛着年久孤寂的伤楚，让人忍不住一阵黯然，忍不住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随着秋溪走了进去，凌绮姚观察着这间屋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但是因为无人问津，或者在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出现的主人，它们的身体都弥漫着阴郁与不安。

一间偌大的后阁，被成千上万的乐器堆积的满满当当，也同时被这股浓烈的陈旧气味所充斥。凌绮姚下意识的捂了捂口鼻，虽然它被常年打扫，但还是腐朽不堪，让人忍不住胸闷。

凌绮姚徜徉在其中，看着被放置在木架上的各式古琴，一时不知道该挑哪一件。毕竟对于一个对古琴一无所知的小白，她根本无从下手。

就这样看着，观察着，也只能是欣赏古琴的样式罢了。

“有看中的吗？”秋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凌绮姚挠着脑袋，一脸茫然的道：“我对这些一窍不通，看来只能随便拿一样了，那我就要……”

她正要伸手去指，没想到秋溪按住了她的手，紧接着又听她道：“一个皇城乐工，怎么能将挑选乐器当做儿戏随便糊弄。你要知道，乐器是乐工的生命，是要致死扞卫的，你怎可如此轻率。”

凌绮姚望着秋溪突然变得认真严肃的神情，感觉到气氛被蓦然搞得紧张起来，对于秋溪的骤然变化，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因此，凌绮姚只觉一阵冷气从背后冒出，尴尬的笑笑，道：“我并不是皇城乐工啊，我只是一个暂时在这里学习的而已，你们无视我就好了。”

“不可以！”秋溪的神情依然莫名其妙的严肃着，“只要来过华音殿后阁的人，就是皇城乐工，即便你只当了一天，在华音殿，也永远的刻上了你的名字，任何人，都不允许你有轻薄的举动和想法。”

凌绮姚第一次见秋溪姐这坚毅刚强的一面，此时听着她庄肃的声音，感受着这里阴郁的气氛，凌绮姚突然有种签了卖身契的感觉。

只见秋溪又义正言辞的道：“你一定要找到能与你灵魂沟通的那一柄古琴，这样才能演奏出绝妙的音乐，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乐工。即便只是当一天乐工，也要做最优秀的才可以。就算没有这样的本事，但倘若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又怎么能配称之为皇城乐工。”

“姐姐教导的是。”凌绮姚只能勉强的干笑几声，“可是，灵魂沟通，这也太深奥了吧。”

“所有的事物，冥冥之中都是相互关联的。你在这好好寻找，静心参悟，总会找到属于你的乐器。”秋溪认真的说完这番话，便兀自离去，还关上了屋门。

屋里顿时阴暗了许多，虽然还有几扇窗能照进些许阳光，但配上这房间中的陈腐气息以及孤零零的感觉，总让人觉得阴郁沉闷。

凌绮姚缩缩肩膀，环顾着一个个陌生的乐器，苦涩的笑了。说它们陌生一点也不为过，记得当年的音乐课，见过最多的就是钢琴了，顶多还有些大小提琴而已，眼前这些古代乐器，她有一些甚至叫不出名字。

灵魂沟通？她笑的更加苦涩了，难道冲着这些乐器叫喊，它们可以回应吗？

凌绮姚终究没有去试，因为她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总不能这样望着它们呆吧，凌绮姚揉揉脑袋，突然想到了小波。没错，小波曾说他是乐工局的，虽然不知真假，但也许能对自己有帮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