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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子夜歌(中)
姜竹为他摘下芙蓉冠,收在怀中,又将李必的鹤氅弄脏,这才道:&1dquo;前面应该会经过地下城,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我是二曲的歌伎,你想要带我出去,但是管事因钱财不够不准,你就带我偷偷跑出来了。”
李必似乎有些紧张,许久才开口道:&1dquo;如果有人问,他们会信吗?”
&1dquo;被这里的管事追,总好过说被官家的人追好,万一他们将我们交给右骁卫就不好了。”姜竹将刀挂在李必腰间,又把头上的髻扯开一些,一双眸子晶亮,道:&1dquo;别怕,我们一起。”
李必嗯了一声,道:&1dquo;一起。”
姜竹拉起他的手向西边奔去,二人一路向前奔,逐渐接近光亮之处。
纵使跑得飞快,李必也能看到两边巷子里有一双双麻木的双眼时不时会扫向他,这些眼睛的主人大都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骨瘦如柴,一看便知道他们过着怎样的日子。他们三两成群,或坐或躺,面无表情,似乎对生活毫无希望。
这是李必第一次在长安见到这样的百姓。
这里是熙攘繁盛、光耀万年的长安啊&he11ip;&he11ip;
可是这些百姓过得又是什么日子呢?
李必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蚍蜉的目标,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阻拦蚍蜉。
眼看着两人快要离开二曲,却忽然被另一伙人拦住了。
&1dquo;你们是做什么的?”
李必与姜竹对视一眼,按照她之前所说的解释道:&1dquo;我欲带她出二曲,管事觉得钱少不愿,我便带她跑出来了。”
为的壮汉狐疑地扫视二人一番,对姜竹道:&1dquo;你是二曲的?”
姜竹垂道:&1dquo;妾名瑟瑟,二曲东边唱曲的。”
&1dquo;穿胡服唱曲?”
&1dquo;是郎君为妾备下的,叫妾今日陪他一同赏灯。”
那人看向李必,道:&1dquo;你备的?”
李必对上他的视线,许久之后才点头道:&1dquo;是我备下的&he11ip;&he11ip;我想与她一同泛舟赏灯,花前月下。”
姜竹瞥见李必脸色微红,显然也是许久才憋出这样一番话,心底有些好笑,却又碍于场面而不能笑。
&1dquo;唱曲?唱一个我听听——”
李必有些恼怒,道:&1dquo;何故不放我们离开?”
姜竹拉着他轻轻摇头,随后道:&1dquo;尊驾想听何曲?”
对方好整以暇地开口道:&1dquo;唱个你拿手的。”
&1dquo;喏。”姜竹轻轻应了一声,她思量片刻,唱道:&1dquo;青青东门柳,岁晏复憔悴,皎皎故人心,朝夕一磋磨&he11ip;&he11ip;”
她所唱之曲词作简单易懂,曲调清远哀婉,听着便让人觉得凄凉孤苦。
李必看向她,目光闪烁。
对方听完有些不耐地摆摆手,道:&1dquo;去吧去吧,过节唱这样的曲子,晦气!若不是之前已经有个歌伎要跑,和她的那个情郎差点被打断了腿,我绝不让你们这样简单离开!”
姜竹牵着李必的手,与他对视一眼,露出一个笑容。两人刚要离开,忽然有另一人拦住了他们,对之前的壮汉道:&1dquo;看他们衣着不凡,恐怕不是普通人吧。”
&1dquo;这倒是&he11ip;&he11ip;不如将他们扣下来,交到老大那里去。一半是保护,另一半便是要些钱来。”
李必惊愕,正要说什么,便有人用木棒打晕了他。
姜竹来不及动手,对方也是闷头一棍。
竹林草棚,香炉升烟,袅袅雾气之中,他静坐在案几前,双眼紧阖,旁边忽然有人坐了过来,拍拍身上的湿衣,抱怨道:&1dquo;这鬼天气,好好的日头,说下就下,害得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不言不语。
&1dquo;诶,李必,你说说你,坐的这儿一动不动的,你参出什么来了?”
他睁开眼看向他,大有让姚汝能有话快说之意。
姚汝能却好像看不见一样,只是喋喋不休道:&1dquo;你小的时候就像个道士,每天冷冷清清的,吓得李公和李娘子成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你一个不留神飞升成仙了,每日啊,看见香炉就往上面泼水,一听见外面有彩云呢,就带着你往屋里躲,好不容易熬到你如今的十五岁,结果你又跑到这大山上来,说是自己道心不坚。啊,你说说你,这不是纯粹气李公吗?”姚汝能说起李必小时候的事情来那是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好在一旁侍奉的檀棋能忍着,不然恐怕早就笑出声了。
李必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道:&1dquo;你要做什么?”
&1dquo;哟,终于舍得开金口啦!”姚汝能笑眯眯地凑过去。
李必无语凝噎,正要合眼,姚汝能已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1dquo;嘿,别睡了!”
李必知晓自己今日要是不和他说话,恐怕不能安宁,只好道:&1dquo;你到底要做什么?”
&1dquo;来看你啊。之前你说是要来终南山苦行,不许我们为你送行,现在连探望也不准啦?要我说,你要是真想苦行就不要带上檀棋,害得檀棋呆在这深山老林里,和村姑一样。”
檀棋唇角微微勾起,也不说话,只是将掰碎的茶饼放入茶炉中,小火慢煮。
李必只觉得他绕来绕去不说重点,不由叹了一口气,道:&1dquo;你究竟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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