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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心头一跳,不由得就皱了眉头,眉宇间已渐有愁容。
他看向正在吃茶的廖氏,只见妇人一身遍地缠枝素色褙子,端的是慧美端庄,气定神闲。
只怕这父女二人早先便通过气了。
长房这事做的不厚道,在人家父亲为国捐躯两年都没到,他们就这么下人家面子,也难怪会有这样的要求了。
如若不然,今后在京城谁还会将延宁伯府放在眼里。
但这事儿不能这么轻易答应,哪怕是沈宴乐意,尹家姑娘也不会乐意。
廖望赋轻睨着他,就跟明白他心里想什么似的,喝了口茶,悠悠道:“当然,如果沈大人有顾虑的话,我们可以做出让步,致歉一事,只由沈宴一人来就行。”
不等沈复回应,他又道:“如果贵府不乐意的话,也好,我们便将此事闹大了,让世人评评理。左右澜姐儿已然失了脸面,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她也不介意将脸再丢大点。”
当朝堂堂正三品大员,竟在一方老者面前抬不起头来,被他步步紧逼,偏生他还没办法。
“前辈……此事还需问明家兄才好做打算。”他觉得自己额头已经要有细汗了。
廖望赋看着他,半笑不笑道:“莫非沈大人决定不了?还是说沈大人觉得我这老头子提的要求太过分了?”
沈复连声道着非也,“但这终归是长房家事,我作为沈宴叔父,也难置喙他的亲事,因此我决定不了。”
“前辈,我稍后书信一封回京,看侯爷那边的回应,您看如何?”
廖望赋看向廖氏,“那样我倒是没意见,不知淑兰你可有意见?”
廖氏将茶杯搁下,笑道:“沈三老爷所说不无道理,女儿也没意见,全凭父亲做主。”
……
沈复从赵宅出来时已过了晌午,日头挂在天际开始黯然,那股暖和劲儿也过去了。
廖氏想要留饭,但他推辞了。
这饭他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下的。
“老爷,接下来咱们去哪儿?”管家请示他。
沈复重重一叹,忽然问道:“你说,是不是当初和五弟一样,分了家就好了?”
“罢了罢了,去县衙吧!我也想看看这钱咏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罢,撩袍上了马车。
廖氏等此间事了,也随廖望赋乘马车一同回去得真堂。在车上就听自家父亲感叹。
“这沈家也并不都是些豺狼虎豹。今日之事我们的要求虽不过份,但那些勋贵人家也不一定能忍住不一通火。沈复今日不卑不亢,倒像是个正人君子。”
廖氏道:“若非正人君子,他今日就该破口大骂了,正因他知道此事延宁伯府占着理,理亏的是他文清侯府,才这般低就的。”
“南安王看中的女婿,怎会是颠倒黑白之辈。他在文清侯府也不容易!”
到底还是李氏的错。
廖望赋笑道:“这世间谁都不易,能守住本心,才可堪为正士。”
廖氏应声,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