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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里盘弄一块辟尘玉佩，指尖抚那凹凸的纹理，曼声道：&1dquo;我记得皇后饮酒会起疹子，如今都好了？”

  她窒了下，想起他给她擦药的事，顿时有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也是负气，gangan笑道：&1dquo;酒虽沾不得，却可以为官家执壶。官家若应允，我这就命人筹备起来，殿里换上安息香，恭候官家驾临。”

  他果然不答了，两眼望向她，冷得毫无温度。

  秾华知道进退，自然不能一味地火上浇油，要是惹毛了他，岂不连戏都唱不下去了？她忙换了个话题，含笑问他，&1dquo;那日说好的傀儡戏，官家筹备了么？我的戏本子都写好了，官家可不要落了下乘，到时候拿不出来，也算我赢。”

  他闻言一哂，慢条斯理道:&1dquo;今天是个好时机，索xing分出胜负来吧！”

  她哦了声，&1dquo;原来官家早写完了么？那好极了，我这就吩咐人取傀儡来。”

  他让她稍待，&1dquo;你赢了，我带你去艮岳避暑。要是我赢了，你当如何？”

  愿赌服输嘛，她说，&1dquo;条件由官家开。不过有言在先，不能提过分的要求，须在我能力范围内。毕竟我只是想去艮岳游玩，官家要是让我摘星星摘月亮，我办不到，就别怪我不认账了。”

  不认账说得气定神闲，这也是需要本事的。今上淡淡扫她一眼，&1dquo;皇后放心，我不会有意刁难你。但眼下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知会你。”

  她点头认同，只是一面同他周旋，一面又要考虑崔竹筳的事。再三权衡，终于还是决定先提及，便温声道：&1dquo;我家曾请过一位西席，官家知道么？昨天梁娘子来我宫里闲坐，请我的示下，说来了位直学士画技了得，想命他画像。这事我打人问了太后意思，太后也是应允的。后来再差时照去天章打探，才知道那位直学士就是我在建安时的先生。”

  她说完，心里有些忐忑。小心察言观色，他倒是一贯淡然的神qíng，长长哦了声，&1dquo;这位先生有心，不远千里到大钺来，想是不放心皇后吧！既是你的恩师，当高看一眼才是。目下资历尚浅，直学士无品秩。稍过些时候，如果有真才实学，不妨往上提拔。”

  他这么说，她却没想到，总以为少不得冷嘲热讽几句，谁知竟没有。不过这人心思太深，等闲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也许越应当难，他控制越得当吧！

  秾华掖着两手福身谢他，既然他沉得住气，那就暂且捂着。不过崔竹筳留在禁内不安全，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像rǔ娘和阿茸她们，也要想办法散了。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牵扯的人太多，反倒掣住了手脚。

  坐了有一会儿，窗口菱形的光带渐渐转移了位置，时候不早了。

  &1dquo;孃孃还在花园等着，官家随臣妾去吧！”

  他的样子并不十分热络，沉默着偏过头，视线落在殿中的狻猊八窍香鼎上。秾华轻声问：&1dquo;官家不喜欢么？”

  他依旧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xingqíng果真像在绥国时听说的那样，实在难以捉摸。好在大多时候可以保持谦谦君子的风度，剥皮萱糙这类酷刑暂且无缘得见，但和他面对面坐着，总觉得有种随时直面癫狂的隐忧。其实她不喜欢和他相处，太压抑，总是胆战心惊。若早能预料到会陷入这种奇怪的困境，也许之前的一腔热血会冷了一半吧！

  她想起云观，和他不是同母所生，xingqíng也天差地别。云观像太阳下的树，努力地扎根，努力向上伸展。在绥国当了那么多年质子，忍rǔ负重，却比他乐观豁达。他呢，长在富贵丛，离权力的中心那么近，别的没学会，练出一手弄权的本领。天下得到了，还要怎么样呢？依然不快乐，依然不满足。

  她站起来，往前挪了步，&1dquo;官家随我去吧，若是不爱逗留，露个面去我宫里歇着，好不好？”

  他似笑非笑望她一眼，&1dquo;皇后那么希望我去？”

  她无奈道：&1dquo;孃孃吩咐的话，臣妾不敢不照做。况且官家是该到处散散的，心境开阔了，对身体也有益。”

  他摇摇头，&1dquo;我是问皇后，这样盼着我去庆宁宫么？”

  他突然主动问起，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但这事也不是从未考虑过，所以没什么可慌张的。她馨然一笑：&1dquo;官家忘了，我是官家的皇后。孃孃说帝后琴瑟和鸣，则乾坤大定，天下太平。”

  &1dquo;琴瑟和鸣？”他挑起唇角，再打量她，以一种截然不同的眼神，&1dquo;皇后真愿与我琴瑟和鸣？”

  他换了种语气，锋芒毕露直击人心，秾华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稍顿了下方道：&1dquo;官家对我有怀疑么？毕竟我在紫宸殿受了册封，也与你拜了天地，官家眼里女人的一生就这么糙率？你若万般提防，当初何必立我为后？倘或你愿意，放我回大绥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