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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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高翔步行出村，打算走到公路附近有通讯信号的地方给孙若迪打个电话，走出没多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回头一看，左思安正不声不响跟在他身后十来米的地方，见他停下，她也站住。

  &1dquo;这么冷的天，你出来gan什么？”

  &1dquo;我想借你的手机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这是她头一次跟他讲话，她并不看他，声音低而清晰。他差点说村子里有一部公用电话，何必跟他跑那么远，再一想，她当然是跟他一样，不想让别人听到电话内容。

  他点点头，&1dquo;好，走慢一点，注意别摔倒。”

  连日雨雪初停，道路泥泞，他知道她不会接受他过去搀扶，只能尽可能放慢脚步，同时留意身后。走到公路边，他递手机给她，她摇头，走开一点：&1dquo;你先打。”

  他匆忙拨给孙若迪，孙若迪问他：&1dquo;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手机总是不在服务区。我快担心死了。”

  他支吾以对，&1dquo;我还在清岗，你还好吧？”

  孙若迪有一会儿不说话。

  &1dquo;对不起，若迪，我这边实在走不开。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回来好好陪你。”

  孙若迪毕竟是个温柔的女孩子，&1dquo;好吧，你好好照顾你外公。”

  &1dquo;你嗓子好象有点哑。”

  &1dquo;大概着了点凉。”

  &1dquo;乖，去买点感冒冲剂喝了，多喝水，看书不要看得太晚，不要弄得感冒加重了，我会尽快回来看你。”

  他挂了电话，走过去将手机jiao给左思安，&1dquo;我去那边抽只烟，你只管慢慢说。”

  他以为左思安跟她父亲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便走远一些，点了一只烟，然而只抽了三分之一，回头一看，左思安已经放下了手机，走到了公路旁边，路上车辆飞驰而过。雨雪霏霏之后的田野上糙木枯败，她穿着一件又长又厚羽绒服，身影臃肿，却显得异常萧瑟，仿佛随时可以被风刮走一般。

  他连忙丢下香烟走过去，看到左思安的脸上眼泪纵横，他拿纸巾递过去。她没有接，把手机jiao还给他。

  &1dquo;怎么了？”

  &1dquo;我爸爸不肯理我了。”

  她只说了一句，便号啕大哭起来，哭声被呼啸的北风刮得支离破碎飘散开去。这个完全孩子气的伤心号哭让高翔大惊，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刚伸手想轻轻拍一下她的肩，她已经受惊地退缩避开，转身向村子里走去，仍旧哭着，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跌跌撞撞，到了村口，才努力吞住哭声，将头垂得低低的。

  他跟在她后面，不禁对左学军这个人起了深深的憎恨，他想，一个号称一向慈爱的父亲怎么会突然对女儿不闻不问，把她弄得如此绝望。

  送左思安回去以后，高翔跟梅姨说他有事要回一趟清岗，当天就会赶回来。他直接开车去了左家住的县政府大院宿舍楼，已近huang昏，从不少人家中都飘出炒菜的香味，他上楼敲门，左学军开门，&1dquo;你找哪位？”

  &1dquo;左县长，我叫高翔。”

  他皱眉想想，&1dquo;你是高明的儿子吧。”

  高翔没想到他对父亲有印象，&1dquo;对，我想找你谈谈，可以进去吗？”

  左学军让他进去，冷淡地问：&1dquo;什么事？”

  &1dquo;你为什么不去看你女儿？”

  &1dquo;那是我的家事，用不着外人管。”

  &1dquo;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的qíng况？”

  &1dquo;她现在的qíng况？你以为我用别人来提醒我吗？”左学军嘴角牵动，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表qíng，&1dquo;她快要生孩子了。我才14岁的女儿，自己还是一个孩子&he11ip;&he11ip;”

  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高翔的一腔怒火顿时熄灭，努力用平和的语气说：&1dquo;我只想告诉你，她很孤独，她母亲每周去看她，可是她跟她母亲相处得好象有一点问题，一心盼着你过去。”

  左学军坐倒在沙上，用手抱住头，手指揪扯着自己的头。

  &1dquo;你&he11ip;&he11ip;别担心，梅姨是医生，把她照顾得很好。”

  左学军头也不抬，更没有说话。高翔尴尬地站着，打量四周，突然现客厅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打包，还有两只行李箱和一个大背包叠放在一边。

  &1dquo;左县长，你要调回省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