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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也没推开碧青，挑水的老汉已经从屋里搬出来把椅子，碧青扶着老头坐在椅子上，老头没看碧青，往院外头望了一眼道：&1dquo;听杜家小子说，你做的吃食甚好，今儿既来拜师，可带了束脩？”

  碧青大喜，忙喊了声二郎快过来磕头，二郎窜过来，扑通就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旁边的妇人递过一盏茶，二郎恭恭敬敬呈上，老爷子抿了一口，斜眼瞥了碧青一眼：&1dquo;你真是这傻小子的嫂子？才多大就嫁人了？”

  碧青笑道：&1dquo;您老又不是月老，这天下的因缘啊，可不归您老管，吃食带了不少，都在外头的牛车上呢，二郎快着搬进来。”

  二郎答应一声跑出去了，刚那个挑水的老汉和老妇也跟出去搬东西，老头哼了一声，瞪着碧青道：&1dquo;还不去做饭，在这儿戳着做什么。”

  碧青笑一声，接过二郎手里的jī，去灶房了，老妇也跟了进来道：&1dquo;先生就是这个脾气，大娘子莫怪，我来吧。”说着要接碧青手里的jī，碧青摇摇头：&1dquo;先生既让我做饭，若不是我做的，恐要脾气。”说着拖过个板凳过来：&1dquo;您老在这儿坐着就成，一会儿就得。”

  碧青看着老头子的灶房，眼睛都亮，就说这老头的日子不差，这灶房外头瞧着不起眼，里头可是够全和的，什么都有。

  碧青略看了看，旁边儿一盆清水里泡着豆腐，估摸是早上磨出来的，底下一个木桶里有小半桶泥鳅，泥鳅不大却够欢实，桶里的水已经清，估摸吐一晚上泥了，碧青忽然想到一个菜，正适合老人。

  日头正好，老先生就让把桌子放到了院子里来，碧青知道老人从昨儿就没怎么吃饭，就先给老人擀了碗面条，面和的软些，面条切的细细，用jī汤煮了撒上些葱花，叫二郎先端了出去。

  等碧青出去的时候，一小碗面条连汤都没剩下，老头还不满的看着她道：&1dquo;丫头，你不会就想用一碗面条打老夫吧。”

  碧青笑了，把刚炒好的的一碗藕片放到桌子上，指了指一桌子的菜道：&1dquo;这些您老还不够吃的啊。”

  老头夹了了一筷子炒藕片塞进嘴里道：&1dquo;这道糖醋藕片，吃的就是个脆生劲儿，你这丫头怎么给炒面了。”

  老妇人道：&1dquo;先生，大娘子是怕您的牙口不好，嚼不动，这才多炒了一回儿。”

  老头却不领qíng：&1dquo;老夫还剩下一个对头牙呢，脆点儿怕什么，下次记得给老夫炒脆的。”

  下次？碧青心话儿，真当我是你家的厨娘了啊，老人夹了一筷子松花蛋问：&1dquo;这个也是你做出来的？”

  碧青点点头，见老头吃了一个之后还要吃，忙拦着道：&1dquo;这个给您送了一包袱，留着以后慢慢吃，这东西虽好，一顿可不能多吃，对您老的身子不利，您吃这个。”说着把中间的小砂锅盖揭开。

  老人看了一眼道：&1dquo;这叫个什么菜，老夫从没见过。”

  碧青笑嘻嘻的道：&1dquo;这道菜叫貂蝉豆腐，也叫美人计。”老头听了哈哈笑了起来，指着碧青道：&1dquo;你这丫头倒是个促狭鬼，不过，这名儿起的真真贴切，饶是董卓一代枭雄，遇上貂蝉豆腐也免不了被烹煮的下场，这道美人计做的好，待老夫吃了它。”

  杜子峰不禁有些出神，世人谁不知武陵先生眼高于顶，即便九五之尊，登门拜访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可这样一个大儒，却给这小丫头哄得如此高兴。

  自己刚来冀州时就来拜望过老先生，也不过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这还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不然，估摸院儿都进不来，冀州府知府闫子明来了，一样得在外头恭立着。

  之所以答应给二郎引荐，也没想着老先生能真收了二郎，而是搭个桥，只要二郎来了，再寻别的先生就容易多了，毕竟二郎是个庄稼汉子，又没正经进过学，有些名望的先生都不大乐意收这样的学生，现在看来，自己多虑了，二郎进了武陵先生的门，往后无论做学问还是走仕途，都会一帆风顺。

  碧青在武陵先生的糙庐里待了半天，给武陵先生讲了自己会的几种解法，还被老头bī着出了一道比刚才那个难的题目，老头儿才放他们走。

  碧青问：&1dquo;二郎什么时候过来进学？”老头颇不耐烦的道：&1dquo;还什么时候？没看见家里缺gan活的吗，明儿就过来。”二郎忙应了，老头看向碧青说了句：&1dquo;丫头，想不想拜老夫为师？”

  碧青笑了：&1dquo;丫头就是块朽木，再雕琢也没用，就不敢劳动您老了。”老头颇不高兴的道：&1dquo;你可知天下想拜老夫当师傅的有多少？”

  碧青点点头：&1dquo;丫头知道自己不识抬举了，但丫头嫁了人，是人家的媳妇儿，上头有爹娘婆婆奉养，下头有弟妹需养活，一大家子十来口子人呢，要是丫头跟着您老做学问，家里人还不饿死了，丫头就是大俗人，您老就别费事了。”

  老头子哼了一声道：&1dquo;你男人难道死了不成，要你一个女人家养家糊口。”

  碧青道：&1dquo;我男人在外保家卫国，作为妻子养家糊口也应该，更何况，丫头乐在其中呢。”老头儿这才没说话了，一挥袖子不搭理碧青了。碧青算是知道什么是老小孩儿了，这人老了说变脸就变脸，连点儿征兆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杜子峰终于忍不住道：&1dquo;你可知能拜武陵先生为师意味着什么？”

  碧青笑了：&1dquo;能是什么？高官厚禄？声名鹊起？你们男人要这些有用，我一个女人要这些做什么，我倒是觉着，高官厚禄不如粗茶淡饭，声名鹊起不如安于平淡，家人都守在一起平平安安的过上一辈子，比什么都qiang，我是女人，女人的心很小，能装下家里人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