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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带着笑,心头却含着泪。
其实,想得太多,并不能给人生和世界,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但这荒谬的人生和世界,属实不能不让人多想。
顾旸想到此处,长叹一声。
“好端端小伙,叹什么气?”一个沙哑却又深厚的声音响起。
顾旸一愣,转头望去,看见一位老汉的侧影。他挺拔的鼻梁,深陷的双目,一把灰白胡子扑簌如乱草,额上系着圈红巾,正举着个黄葫芦,咕嘟咕嘟地喝着酒。
“看到这月亮,忽然开始想人生。”顾旸笑着道。
他在说的时候其实意识到,这话似乎有些搞笑,有些荒谬,但那话还是自然而然从嘴里流出来了。
其实也说不上荒谬,人活着的每天,都是人生,是属于自己的,便研究研究又如何!
那老汉笑道:“路还长,你还年轻。莫把人生看得太透了。”
顾旸一时不解。
“看不透的人生,才有意思。”那老汉笑道,“到了老夫这把年纪,不想看透,却已看透了,只能扮糊涂。”
说罢,那老汉张开大嘴,仰天举起黄葫芦,葫芦口向下。
“遇见伤心事,不必叹气,都是自然而然的,每个人都如此。”老汉说着,拍了拍葫芦屁股,弹出几滴酒,掉进他的嘴里。“你看老夫这酒,还有多少?”
“快没得喝了。”顾旸道。
老汉笑道:“差了!还有几滴可喝嘞!”
顾旸听得,心中一震,顿感那老汉的话似一抔冷冷的月光,淋在他的身上,把他全身的汗毛,都浇得直竖。
“大叔,你说得好,真好。”顾旸忍不住说道,忽然伸出手夺过老汉的酒葫芦,把嘴仰天一张,那葫芦里的最后一滴酒,竟掉到了他的嘴里。
顾旸只感觉喉间一凉,那颗心却沸起来。
“好!”那老汉并不着恼,反而鼓掌大笑,“要的就是这想喝便喝,想夺来便夺来的自在劲儿!”
顾旸咂了咂嘴唇,把葫芦双手递还给老汉,问道:“大叔,你如何不跟他们一起坐,却在此望月饮酒?”
老汉听得,双手按着葫芦,沉默许久,淡淡地道:“老夫在想一位故人。……我的女儿。”
顾旸道:“她……她怎样了?”
老汉道:“她被一个狗官掳了去。从此,老夫再没见她一面。……”
顾旸听了,心中一动,道:“那狗官是谁?”
老汉话语虽故作平淡,但仍难掩牙缝间咬出的怒火。
“那个狗官,名叫单裳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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