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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挂着两只熊猫黑眼圈的魏央值盘腿坐在床上，摆出思考者pose，对着床上的手机屏眉梢紧锁——

  “我想……”

  想什么？

  她想干嘛？

  最讨厌说话只说一半的人了……

  魏央值眯起眼睛，将鸡窝似的头顶抓得更乱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那是昨晚她碰到过的地方，明明已经经过了一夜，他却还能尝到那点淡淡的橘子香。

  我想……

  我想你了。

  魏央值费劲洪荒之力，终于想通了，只是谁能想到，他想出的是这玩意儿。

  “呵，”他不禁为自己的睿智大声鼓掌，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淡色的薄唇忍不住弯了起来，每当那弧度扩大到不能控制的时候，他又收力咬住，反而让那笑意从眼睛里流出去。

  “呵，女人……”

  李哥从外面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整日在舞台上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魏央值，现在竟然脸颊绯红，活似怀春少女。

  李哥：“……”

  他默默打了个寒战，说：“你笑什么呢？让我看一下嘛！”

  魏央值立马板着脸，将手机藏在身后，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是你看错了。”

  李哥狐疑，但他公务太多，没功夫跟魏央值玩过家家，便由着魏央值糊弄过去。他交代工作道：“今天上午你得去一下楚城乐天幼儿园。”

  “幼儿园？”魏央值蹙起了眉。双臂抗拒地抱在胸前。

  李哥说：“是，这个幼儿园有点特殊，去的都是特殊儿童，你要注意一点。你去了也不用做什么，就跟几个小朋友站一块，拍拍照，就行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孩儿，但这次你必须要去，对你的公益形象有好处。”

  魏央值听完，笑了一声，说：“我还有公益形象？”

  李哥吹胡子瞪眼，说：“你以前是可以不要，那时候你有作品。”

  魏央值眉心一跳。

  李哥看着他，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道：“央值，你也有一段时间，没写歌了吧？”

  魏央值脸上彻底没有了表情，他沉默，纤长的手在膝盖上敲打着，“哒哒，哒哒……”懂音乐的人才会注意到，就算是无意识的动作，他指尖敲打的节拍竟然是肖邦的夜的第七章，那是早就融进他骨子里的玩意儿。

  李哥见不得魏央值这个样子。

  他常听人说，到顶了的人，会找不到方向，因为他前面没有路了。

  以前，他总不信，觉得这话太狂，现在看见魏央值也这个样子，又不得不信了。

  他低声道：“央值，我知道你们搞艺术的，都是要有灵感，有灵感才能出作品。但说老实话，搞艺术，也要吃饭呀。你现在是牛逼轰轰，但谁能一直牛逼下去？你也看看吧，现在人的势头哪个不猛？一年随随便便几张专，对，他们现在是赶不上你，一年赶不上，两年赶不上，可，可都三年了，你，你不能再不写歌呀……”

  魏央值没再说话，他已经从床上起来，在白色卫衣外面另套了一件黑色外套。他将手插进暗屉里，一直摸到里面那只小小的软皮记本。记本上头记了好些音符，它们时而像精灵似的在他眼前跳动，但他却一个音都唱不出来。

  *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窗明几净的小小校园传来郎朗唱歌声，唐棠坐在一群小萝卜头中间，热情地给他们打着节拍。

  这是一群可爱极了的小孩子，每个小娃娃的脸上都肉呼呼的，像刚出炉的鲜肉包子，馋得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刚进校门时，鞠文柏就跟她介绍了。这是所特殊的幼儿园，来这里的小孩儿身上大多有些小问题，鞠文柏的小妹妹就是天生弱视，很小就看不见东西，要戴着特殊的茶色底眼镜。

  作为志愿者，老师让唐棠当了助教，负责维护课堂的秩序，帮助照看小朋友之类。

  “老师。”课上到途中，一个粉团子似的小男孩儿举起了手，奶声奶气地说：“我想去卫生间。”

  唐棠便自告奋勇道：“小唐老师带你去吧。”

  为了提早教育小孩性别意识，幼儿园分了男厕和女厕，唐棠牵着小男孩的手，领着他去到卫生间。小男孩儿也是弱视，但能看见东西，只是带着啤酒底厚的眼镜片。他很喜欢唐棠，因为这个小老师唱歌很好听，身上是香香的。

  送小男孩儿到了男卫生间门口，唐棠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顶，柔声道：“你会自己用洗手间吗？”

  “会用。”小男孩男子汉大丈夫似的挺起了小胸脯。老师说了，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他可不能在小老师面前丢脸呢。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唐棠鼓励道。

  “嗯！”小男孩儿自告奋勇地跑进了卫生间。

  唐棠只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有些不放心，便走了进去，问：“你好了吗？”

  没想到的是，卫生间里不仅有小男孩，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出了尖叫鸡似的惨叫：“啊！”

  唐棠也吓了一跳，当看清遇到的是谁，更是连空气都凝固了。

  唐棠：“……”

  魏央值：“……”

  他们大眼对小眼，愣是对视了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