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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灯会（第1页）

这天晚上，明月当空。

从州候府里偷偷溜出两个人影，正是日间约好逛灯会的霸下和云韵两兄妹，云韵先是以困乏为由支开了服侍自己的嬷嬷和丫鬟小青，之后待两人入睡后，自己便同霸下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南门的城隍庙此时已经人头攒动，本就不宽的街道更是堵满了人群，锣鼓、唢呐声此起彼伏，拍掌、喝彩声也是不绝于耳，这次是城隍庙灯会是除了云州祭天仪式外最大的一次游会，而且与祭天那严肃的气氛不同，灯会更多是少男少女相约一起陪玩的欢愉氛围，所以热闹非凡。云韵晚上为了方便行动，穿了件不显眼的素色的绸袍，可即使这样，过路中还是有不少回看她一眼的路人。

“妹妹你看，好多人都回头偷偷看你一眼。”霸下不正经地调侃道，却被云韵狠狠捏了一下胳膊，痛得霸下嗷嗷直叫。

他撩起袖子一看，被捏出已青了一大块，却不敢向他妹妹喊冤。

“三哥，你快看，你快看，好高啊。”云韵突然拉着霸下朝前看，前面一个穿着丑角衣饰的杂耍正踩着三四丈高的高跷从道的一端往另一端走去，手上还抛掷着七八个彩球，令人眼花缭乱。

踩高跷的后面跟着一大摞的杂耍伎者，看上去是同一个马戏班子的，有在滚筒上颠倒来回的，也有嘴里就着火油表演喷火的……他们边走边表演，不断的引得围观的看客的阵阵喝彩。

云韵也看的入迷，期间随着周边的人一起喝了好几次彩。

“我说妹妹，这杂耍你每年都要看上好几回，就看不厌吗？”霸下露出一副对杂耍不屑一顾的表情。

“三哥，真的很好看呀，很精彩的。”云韵认真的回答道，眼睛看着前方的杂耍者。

霸下四下里转了转头，好似现什么，便突然拉起边上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云韵往外侧走：“小丫头片子，三哥带你去看看什么才叫精彩的。”

之后霸下把云韵带到了一处敞亮地，正中央搭着个台子，台面上正有一位异乡的女子在表演舞剑，剑锋犀利，套路娴熟。舞至精彩处，那女子故意用剑尖沿着霸下的鼻尖向下贴着衣服直到他的胸口，霸下能感觉到那剑尖上的力度，但却没有一丝刺痛的感觉，女子收起了长剑，转身前抛给霸下一个媚态丰盈的媚眼。

这个极富挑逗性质的舞技一下子引来台下男子阵阵的喝彩。

“好！”这下轮到霸下出阵阵喝彩了。

“好什么好，我看三哥你根本没有在看舞剑，光顾着看那舞剑的姑娘了。”云韵嘟囔道。

“瞎说什么，你三哥是那种人吗？”

“我看就是。”云韵做出一副快要生气的样子，小姑娘像是吃醋了。

“好好好，怕了你了，你看那边有你最喜欢吃的糖葫芦，要不要。”

随后云韵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却已经拉着霸下往那贩子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买了糖葫芦，顺着人流往最后的目的地襄河边走去。突然，一个带着金色面罩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

“你是谁？”霸下一下子把他妹妹护在身后。

“我是一位来自北境的旅人，来这只为求索那真挚的爱情。”戴面罩的男子声音富有磁性，动作又如表演般浮夸，“这位姑娘，你是这样美丽动人，让我为你一见钟情。”

“啊？”云韵有些无措，这眼前的男子莫名其妙地示爱。

霸下则松了口气，显然眼前的男子并无恶意，所以他反而抱着看戏态度闪到了一边。

随后男子将手在虚空中一探，然后快往嘴边一凑，一朵鲜艳的玫瑰便被他叼在了嘴里，男子取下那只玫瑰递到了云韵手中：“姑娘，这只玫瑰送给你，最美的鲜花就应该送给最美的你。”

云韵不知如何是好，她看向边上的霸下，后者却只是微微一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啊，公子，谢谢你。”

“啊，不要说谢谢，是你的美让我创造了这只玫瑰，它本就属于你。”男子站直了身子，继续着他那浮夸的表演，“只是我依旧没有找到只属于我的爱情，在姑娘你接手我的花时，我就该明白，你不属于我，我的梦中人还在远方——再见，美丽的姑娘，愿你也早日找到意中郎君。”

之后霸下和云韵还来不及反应，那个戴面罩的男子便向后拥进在了人流里。

“这个人真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云韵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玫瑰，鲜艳欲滴，真的很美。

“也许他是找下一个送花对象去了。”霸下露出一脸的坏笑，“只是妹妹，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敢嫁他那种浪人，不劳父亲动手，我就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哼，虽然我绝对不会喜欢刚才那样的花心浪人，但我喜欢谁是我的事情，你们都管不着。”云韵撅着她的小嘴，两侧的鼻翼忽闪忽闪。

就在两人相互打闹之际，巷子前端突然敲起了一阵锣鼓声，铿锵有力。

“呀，到时辰了，那些姑娘们要在襄河边放灯了。”霸下二话不说便拉着云韵往前跑。

事实上，襄河是一条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河，两边都没有修筑一条像样的堤坝，只是用木篱笆或者碎石铺在河的两边供人行走。而现在，这条襄河的两边却已经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无数的少女将许着自己心愿的莲灯投放到河面上，一会儿功夫后，便有数以千计的小烛灯顺着河流向南漂流而去。

每盏莲灯的蜡烛里都点着一颗豆大的小火苗，漂的远了，那些莲灯汇聚在一起，就像黑夜中的萤火，摇曳不止，又如那漫天的繁星，闪闪烁烁。

“真的好美。”云韵被眼前襄河上那片灯火深深的吸引住了。

“你也点上一盏吧。”霸下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莲灯，木质的莲花底座染得翠绿，其上是一朵蜡做成的桃粉色莲花，莲花里面有束灯芯，点燃后便可将这莲灯放入河中。

“三哥，你从哪儿弄来的？”云韵一脸诧异。

“这你不用管，妹妹，你快点上它许个愿吧。”霸下把那莲灯塞到云韵怀里，然后不等云韵答应，便将她推到了襄河边上，然后自己后退到岸边看热闹的人群里，傻呵呵地笑。

云韵先是有些扭捏，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向边上的女子借了火石点亮了她手上的那盏莲灯，火苗只有指甲盖般大小，却依旧照得莲灯通体亮。

没人知道云韵在那个夜晚许下了一个什么样的愿望，这是属于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永远的小秘密。

霸下就在边上一直看着云韵的背影，默不作声的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很爱他的这个妹妹，现在是，日后也是，霸下为云韵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让她：

永远像现在这样快乐，像现在这样单纯，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