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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出阁（第1页）

大少奶奶见过杨姨娘之后没多久，张氏夫人身边的谢嬷嬷和舒老爷身边的小厮便来了，直接将杨姨娘堵上了嘴，捆着，扔上了马车。这是舒老爷的意思，将杨姨娘送到了京郊的尼姑庵。可尼姑庵和尼姑庵也是不一样的，普通的尼姑庵，尼姑们每日开山门迎接香客上香，而后无非是日常洒扫。杨姨娘被送去的尼姑庵，是木铜庵，是京城一带，专门负责看管京中女眷的地方。被送到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家中的姨娘，仗着生养了子嗣，便与家中主母争个高低。还有些是家中积年的老仆，欺少主子年轻脸嫩，凭着自己的资历倚老卖老。木铜庵收人很简单，家中主君主母共同签署文书，便可送人进来，接人出去也是一样，主君主母一并签署文书。入了木铜庵，除了不剃度之外，便真如出家一般，但可比出家要苦多了。只要是进了木铜庵的人，任你是谁，都要劳作，不劳作便没有饭吃，便是有饭，也不过是一碗薄粥、一碟子咸菜、一个半个馒头。被送进来的姨娘、老仆，整日里在家，哪个不是锦衣玉食过来的，又如何能受得这个苦楚，便是受不得也要受。老仆们，木铜庵可打可罚，姨娘们，则是可罚不可打。

相比之下，进了木铜庵已经是烧高香了，京中还有一处，京中贵妇，可谓是闻风丧胆，铁栅庵。正如其名，铁栅庵，便是铁打的牢笼，可进不可出。一入铁栅庵，非死不得出，除非有本事求来圣旨，自是另当别论。自大夏建朝以来，还没有谁是进了铁栅庵之后，能活着出来的。还是圣上刚登基时，有且仅有一例，被送入铁栅庵的。据说被送进去的那位夫人，夫家姓姚，娘家姓祁，是公公、婆婆、夫婿、父亲、母亲、兄长，共同出面将那位夫人送了进去，其中缘由，无人知晓。铁栅庵要收也收的是正室夫人，区区姨娘，还没有这个资格。

杨姨娘最关心的，自然是云芝，舒老爷也没打算放过云芝，舒老爷命人已连夜将云芝送回了老家，一并带过去的，还有舒老爷的亲笔信，舒老爷在信中写明，云芝犯下大错，已非舒家女，请老家的族亲，帮衬着，随意给云芝指个人家便是。舒老爷不是开玩笑，舒老爷是认真的，已经将云芝从族谱中除名，并邀工部侍郎顾大人，连同舒家二子、舒家三子、顾家子，亲到宗正司，正式上报，将云芝从舒家除名。

这一切，云芝和杨姨娘自然都是不知道的，云芝是一碗汤药下了肚，再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马车上了。杨姨娘那边，也是兰芝有意让人瞒着的，等云芝回了老家，嫁了人，再把消息递给杨姨娘不迟，好歹母女一场，云芝就算已不是舒家女，嫁人这样大的事情，杨姨娘这个做娘亲的，还是要知道的。

舒老爷动作是很快的，没两天的功夫，便把杨姨娘和云芝都送走了，也将云芝从舒家除了名，原先攀枝居的人，都细细的查了一遍，那些小女使小喽啰便罢了，那些深与相关的，则都被打到了庄子上去，处理的干干净净。

谷雨已至，兰芝要出阁了。

谷雨当日，天还没放亮的时候，兰芝便在女使的催促下起了床，兰芝是成王妃，不比其他，要早早起来收拾打扮，进宫听封。进宫之前，按照大夏朝惯例，兰芝今日大婚，还需祭拜舒家先祖。

舒家家祠，兰芝已是再熟悉不过了，今日出了舒家的门，便不再仅仅是父女，而是，君臣。家中父兄、姐妹，均需按人臣之礼，向兰芝行礼，兰芝贵为王妃，想像寻常女子回娘家，也没有那么方便。

“舒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兰芝出阁，愿舒家先祖保佑，舒家日渐兴盛、家人平安康健。未来的路，兰芝会一步步往前走，定护的舒家周全。”兰芝没有祈求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因为兰芝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夫君，是皇子，日后可能是大夏的王，伴君如伴虎。兰芝自然也希望成王能如爹爹对娘亲般，对自己多有几分真情，也希望能像英芝夫妇一般，蜜里调油。有些事情，如果没有指望，便没有失望，即便真的没有，也可以坦然接受，若真的有，也会当做是额外的馈赠。

兰芝从舒家家祠出来了，天空已经出现了亮光，以后的路，何去何从，兰芝不知道，但既然自己做了这个成王妃，便要做好这个成王妃，不让成王失望，也要护得舒家周全。兰芝的想法很简单，想活着，想好好活着，如今成王和舒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便是成王府和舒家都能活着。

兰芝回到海棠阁的时候，宫里的姑姑已经到了，替兰芝绞面、上妆。赵姨娘的身份尴尬，不适合出现在海棠阁，便早早的去玉春堂候着了。兰芝向来怕疼，当着宫里来的姑姑的面，也不敢叫出声，只好默默忍着，好在姑姑手艺又快又准，很快便绞好了。自己是成王妃不假，对外自然是风光无限，没什么人敢对自己废话，可对内就不太一样了，上到太后、圣上、皇后、四妃、上头的皇兄皇嫂皇姐驸马、下头的皇弟皇妹，下到宫里的姑姑、内侍，哪个是能得罪的。从前还好，从前自己只是臣子家的姑娘，能接触到皇家的机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今却是不同了，和皇家，是要日日打交道的。

“姑娘今日可要辛苦了，少喝些水，更衣不大方便。”采薇收走了兰芝的茶盏，兰芝在想事情，根本没听到采薇在说什么。准备拿茶盏的时候，才现扑了个空。

“姑娘？”采薇又唤了一声。

“没事没事。”兰芝摆了摆手。

“娘娘身边会有女官跟着，提醒娘娘该做的规矩，娘娘之前学规矩时是最到位的，娘娘照之前的规矩做便是了。”姑姑宽慰兰芝道。

兰芝只得点了点头，兰芝不担心规矩，担心的时，自己真的做到成王妃的位子上，能否真的做好。

姑姑们把女使们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了兰芝和王嬷嬷，兰芝不明就里，可姑姑们一开口，兰芝便闹了个大红脸，姑姑们说的是，“周公之礼”。兰芝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娘亲一定坚持，让自己把王嬷嬷也带到成王府去，怕是也有这个缘故在吧，采薇她们确实不明白这些。

兰芝梳妆结束，天还没有大亮，按照往常，舒老爷应该还没有下早朝。可今日不是往常，是兰芝出阁的大日子，舒老爷没有去上朝。

“参加成王妃娘娘。”

舒老爷领着舒岩修、薛姐夫、小岩弘，张氏夫人领着三位少奶奶、英芝、琼芝、祥芝一起向兰芝行礼。

是了，如今是名正言顺的成王妃了，便是爹爹见了，也是要行礼的。

“请起。”兰芝尽量加快脚步，上前扶起舒老爷。

舒老爷被兰芝扶着起了身，其他人才跟着起了身。

“爹爹，方才爹爹向成王妃行国礼，现在，女儿向爹爹、夫人行家礼。”经过姑姑们的魔鬼训练，兰芝的规矩自然是无可挑剔，兰芝也说的清楚明白，是女儿向父母行家礼，女儿出嫁，没有不让拜别父母的道理。

兰芝领着自己的八位陪嫁，向舒老爷夫妇行叩拜大礼，舒老爷百感交集，自己最宠爱的三女儿，今日，总算是要风风光光的出门了。

“爹爹，夫人，女儿今日出阁，万望保重。”兰芝强忍着泪水，没有流下来，不弄花姑姑今日的妆容。“嫂嫂……”

“娘娘放心。”少奶奶们自然是明白的

赵姨娘不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只是躲在后面听着，便已经哭的不能自已，张氏夫人也有些哽咽了。兰芝出阁不同于英芝，对着英芝，张氏夫人可以唠唠叨叨，对着兰芝则不行，如今兰芝是王妃，能对兰芝唠唠叨叨的，也就只有太后和皇后了。

“往后，要好好的，去吧，去吧。”舒老爷提醒兰芝该起身了。

“娘娘，该走了。”姑姑们也在提醒兰芝。

兰芝在采薇和湛露的搀扶下起了身。

“成王妃娘娘，出门了。”随着姑姑一声通传，兰芝转身，用团扇挡住面部，在采薇和湛露的搀扶下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舒家。

舒家长子戍守四方城，舒家二子远赴中原任职，舒家三子自然要送兰芝出门，小岩弘年纪又太小，薛姐夫便同舒家三子一起，护送兰芝至宫门口。

兰芝是成王妃，需在宫中先行册封礼，再拜见太后、圣上、皇后，再拜天地，才算是礼成。成王府自然会设宴，舒家的宴席也不能少，舒家离皇宫远，兰芝自然得早些出门才能不误了吉时，迎着英芝夫妇也是天没亮就从薛家赶了过来，送兰芝出嫁。等将兰芝送出了门，舒家这边才6续有宾客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