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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暖将苹果切成片,又掰开一些橙子肉,扔入锅中加入些许茶叶,熬开后依次加入冰糖和些许蜂蜜,又寻了几个新的茶盏,在里面放着新鲜的果肉装饰,再倒入茶汤,接着烙了几碟子玉米酥,等她拿来食盒装好后,白苏儿立马上去帮她接过食盒:“我帮你拿着食盒,你端茶就好。”
江知暖推辞不过,低声说了声谢谢后从怀里拿了条帕子擦了擦汗,就忙着去前厅奉茶。
另一面,萧瑾怀几人移步到了耳房给谢长河看他的腿疾,他抿唇将裤腿卷起,果然如白苏儿所言,萧瑾怀的腿因为常年做轮椅缺少锻炼已经萎缩得如手臂一般大小,腿上的皮肤松松垮垮如老树皮一般,轻轻一扯就能拉出褶皱来,膝盖和小腿骨上还有明显的弯曲畸形,犹如一根老松拐杖,
萧瑾怀看着自己的腿,脸上难堪更甚,这腿承载着他这些年所有不堪和羞辱,
他从不敢将它暴露在人前,甚至不论时节,他都要在腿上盖上一层毯子,就是夏季炎热,捂着他满腿是痱子他也从不曾将毯子拿开。
谢长河在他小腿上简单摸索一般,皱着眉头道:“怎么会这般严重?”
这话如同一盆凉水将萧瑾怀心里刚燃起来的点点星光灭了透彻,他极力让克制自己眼里的失望,强撑着笑颜问道:“先生可是有救治的办法?”
谢长河看着他的腿,皱眉紧锁沉思一会才道:“你的腿疾大致原因我是明白了,你这处是骨折后治疗不当行成的畸形,加之你这腿血络不通,又长期无运作,已经萎缩如老儿,这…”
沈嘉予忙问:“可还能痊愈?”
萧瑾怀下意识屏住呼吸,双眼直直盯着谢长河,只希望从他嘴里能出来一句他渴望多年的希望,可谢长河却是叹了口气,
这一下,萧瑾怀的心是彻底跌落谷底,他扯了扯嘴角,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倒是谢长河凝眉,沉声道:“若是它有知觉那尚有挽回的余地…”
萧瑾怀下意识就想到江知暖不慎坐在他身上那会,他犹豫着将这事说出来,谢长河眼睛一亮:“哦?你可还记得是哪处么?”
萧瑾怀毫不犹豫地给他指了一处地方,谢长河伸手按了一下,想了想从布兜里拿出一包银针,选了一只扎入他指的地方,问道:“可有知觉?”
见人缓缓摇头,他又从换了一只较长的银针扎入,随后用手弹了一下针头,半截针身在空中晃了一阵,萧瑾怀眼睛一亮,克制着喉间的兴奋哑声道:“有一些知觉。”
谢长河听完连忙收回银针,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道:“嗯,这结果也不算太差。”萧瑾怀听完连忙问道:“先生,我这腿可是能治?”
谢长河摇摇头:“只是说尚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你这腿疾拖了这么多年,单是恢复你腿的正常生机就要耗费大量时间,需要用药物通经活络,怕是需要三四年,就是恢复了,你这畸骨不治,也是无法如正常人那般行走的,你这畸骨若是由我来治,说实话,只有十分之二的把握能成。”
这话说完,沈嘉予就忍不住问:“若是不成呢?”
谢长河冷不防开口:“不成还是走不动道嘛!”
沈予嘉一噎,霎时间真是不知用什么话回应他才好,不由想到这位先生与白苏儿,不愧是亲戚,以话噎人的本事如出一辙。
谢长河又道:“若是加上我父亲出手,就有五成把握,只是你们也知道,我父亲性格孤僻不讲道理,要说服他,还得费一番功夫,
另外你若是要治,就得将这几处骨头生生打断,再让它重新长好,这期间受的苦处,可非常人所及,若是长不好,你可能要面对的是比你现在这境况还要惨上几分,具体多惨,还没试过,我也不敢定论。”
谢长河舔了舔唇,回头看向茶几,心想这家主子真是小气,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的,竟然连杯茶水都没有
……
江知暖两人回到前厅,就见前厅只有阿福一人,不由奇怪便开口询问:“其他人呢?”
阿福见着江知暖连忙上前回道:“叔叔带公子们去旁边的屋子看腿疾了。”白苏儿听完,就放下食盒说要过去看看,江知暖朝了她道了谢,白苏儿摆摆手:“嗐,这有什么。”说完她提着裙摆就出了前厅。
见人走了,阿福连忙上前要帮她看茶,骨瘦如柴的小手一伸出来就引得江知暖一阵心疼,她柔声道:“让姐姐来就好,你还小,莫烫着了。”
说完,她利落地将茶盏搁置在刚刚几人落座的边几上,最后才给了阿福一盏,随后又依次给每个位置放了一碟玉米烙,她将阿福的放在最后的边几上,弯腰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先吃着,姐姐过去看看公子可有需要服侍的。”
阿福听完乖乖点头,但只是坐在座位上,大人不在,他不敢先用桌上的吃食,
江知暖看小小的身子在太师椅上坐得笔直,不由在心里暗叹道阿福的爷爷,真是将他教养得很好,若是加之培养,日后或许能成大器也不一定
……
白苏儿走进耳间,见几人都围在萧瑾怀的身前,她想也不想直接开口,欢快的声音于屋内沉重的气氛格格不入:“你们躲着做什么?”
萧瑾怀一惊,慌忙拉回毯子囫囵着遮住自己的双腿,又低头看着凌乱的毯子默不作声,无力的颓废感在心里缓缓蔓延,
他抿唇蹙眉,春河忙上前要替他整理却被萧瑾怀低声拒绝,他将刚要动手整理,就见江知暖进来,
她先是朝几人行了礼,又默默回到萧瑾怀身边,
蹲下身子替他挡住视线后又伸手伸进毯子,迅帮他将裤管拉下,又细细给他整理腿上的毯子,动作十分自然,
萧瑾怀看她纤细如葱段的手指将他腿上的毯子整理得一丝不苟,又神色自若地站到他身旁,
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是这样细微的动作,却维护住了自己仅剩的体面,他心生复杂看着毯子上的仙鹤图样出神。
沈嘉予默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突然也忍不住对江知暖的心细如另眼相看,
这一刻,他似乎有些理解表弟为何会如此倚重这个丫鬟了,
江知暖则乖训地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白苏儿又问谢长河:“舅舅,他的腿如何?可有办法治?”
谢长河犹豫一会叹了口气,蹦出一个字:“难。”
沈嘉予忍不住问道:“先生刚不是说有五成把握?”
谢长河没好气地反驳道:“我不是说了,得他的腿恢复生机才能给他正骨吗?你看看他的腿,就是有灵丹妙药,也无法保证他能恢复如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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