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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十五的井（第8页）

「这个女娃也是十五出生的。」

「反正烧都烧了，干脆把她一块儿烧了吧。」

是张二。

他手里盘着两个铁球子，好像很享受别人附和他的声音。

「对，把村子里那些十五生的女娃，不，还有十六生的，全都烧了，这样我们才放心。」

「没错，留着也是赔钱货，是祸害，浪费力气生这些女娃出来，她们竟然还要克死老爹老娘，没良心的玩意儿！」

有人也在这时出微弱的反对声。

「不行嘞，俺家挖的井还没填嘞。」

这句话提醒了很多人。

于是又有人提议，把所有十五十六出生的女娃全集中起来。

哪家自己需要女娃填井，登记下，领回去。

哪家缺女娃填井，现场过继。

反正这个村子叫张家村，改姓的事用不着麻烦。

现场上两柱香算作仪式，改口叫声爸妈就行了。

还有哪家嫌养女娃累赘的，也可以一并带过来处置了。

好多女娃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缩起来哭。

这就让本就不待见她们的大人更加厌恶了。

越来越多的女娃被推到祭祀台上。

哭声震天。

在这时，有人一把我我拉住。

是我爸，他低声说了句：「找个地方藏起来。」

我看了眼婆婆，婆婆将头偏向一边。

于是我又狂奔起来。

我回到婆婆家，拿起了电话。

婆婆家是整个村子里为数不多有电话的人家。

张安哥哥原先放假回来的时候，说他在学校里经历过的趣事。

说有同学报警，结果闹了个大乌龙，让人笑话了许久。

不过张安哥哥跟我说，遇到问题的时候，打这个电话也许很管用。

9

祭祀台上的火光烧了整整一夜。

臭烘烘的味道等太阳出来了还是经久不散。

我来到已经有些黑黢黢的祭祀台上，找到印象里婆婆昨夜呆的地方。

拿出一个罐子，捧了几下白灰灰的东西，装好。

「喂，那个小孩，是你报的警吗？」

山路难走，他们刚到。

可一切都晚了。

还没等回答，震天的警笛声就把村里的许多人聚集了过来。

他们有的端着饭碗，有的拿着锄头。

村长穿着背心，披着褂子，手里拿着个烟枪。

「警察同志，我们这个穷沟沟，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有人报警，说你们聚众杀人。」

打头的那个警察说。

村长乐得不行：「警察同志，您说什么呢？我们可都是老实人，哪里敢做这种事情。」

警察朝我这边一看：「地上那些是什么东西？」

「是我们扎的稻草人儿，我们这里有祭祀的习俗。您看，那不都是烧剩的草木灰吗？」

村长哭笑不得，顺着警察的视线向我看来。

「是哪个拎不清的报的警哟，连自己村子里的习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