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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隔壁的院子原是因为阎云舟不喜大蒜的味道,所以开辟出来给宁咎放大蒜的,他索性连着蒸馏酒的设备都搬了进来,西厢房此刻住着的是张明等几个伤兵,东厢房就是药房,是为阎云舟煎药的地方,平时清晨的这个时候那里不会有什么人,顶多有个守着炉子的小厮,但是宁咎一从大门进来就见到里面那个身影是杨生?
这不是阎云舟平常用药的时间,思及昨天暗玄的话,他还是没忍住走了进去:
“杨府医,怎么这么早就来药房了?”
杨生听见声音回头,宁咎倒是被他眼底的红血丝吓了一跳,这是一夜没睡吗?杨生的脸上难掩疲惫,但是看见宁咎脸上却一喜,以为宁咎这么早回来是看王爷的。
“宁公子,王爷昨晚胸闷咳喘,半宿没睡,腿上和膝盖上的旧伤也疼的厉害,怕惊了公子好眠,这才没有让人去唤公子,正好您这会儿回来了,我这儿的药马上就好,正好一块儿和您过去。”
宁咎…他可没说他回来是去看阎云舟的啊,不过咳喘一夜没睡?他还没说话,杨生已经滤出了药液装在了罐子里:
“宁公子,走吧。”
宁咎顿了一下,算了,看一眼就看一眼,本来他也是要过去和他说说阎月杳的情况的。
阎云舟的院子白日只有院门口留人值守,只有晚上门前才会留人,此刻阎云舟起身,门口的侍卫便下去了,宁咎和捧着药罐子的杨生进了院子,临到门口杨生才想起来有一味和这药泡服的山参片没有拿:
“宁公子我去取一下山参片,您先进去。”
说完他转身就拎着药罐子又走了,徒留站在门口的宁咎,说实话他现在确实不怎么想进去,就在他想要转身和杨生一块儿出去的时候,就见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出来是暗玄,他脸上的热情宁咎是第一次看见:
“宁公子,快请进,这外面风凉。”
门口开了宁咎总不可能这个时候走,只能抬步进去,屋内的药味儿比每天早上都要浓重不少,温度也更高一些,诈然进了这么热的屋子让宁咎周身都打了一个哆嗦,他向里面看去,阎云舟起身了,只不过这脸色怎么这么差?
眼底暗青,脸颊颧骨处却有些殷红,分明在烧,这么热的屋子他身上还披着厚实的披风,靠坐在软塌上,咳嗽有些严重,阎云舟见他过来却笑了一下:
“起的这么早啊,用早膳了吗?”
“还没。”
“暗玄让人摆膳吧。”
暗玄立刻出去吩咐,阎云舟靠在躺椅上咳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宁咎开口直接说了一下阎月杳的情况,除此之外什么都没问,阎云舟看了他片刻,缓声开口:
“宁公子,昨晚的事是我无礼,现在我向你赔罪,我大哥战死那年比你才大了三岁,只留下了这一对儿女,我那个弟弟的事,你也知道,如今,偌大王府也只有这两个孩子了,我只得慎之又慎,还望宁公子见谅。”
宁咎倒是没有想到阎云舟会主动提起昨晚的事,说不平心中自然是不平的,若是阎云舟不提也就算了,但是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他也不准备什么都憋在心里,他也盯着软塌上的人开口:
“如今,杳儿没有死,手术成功了,王爷是这般说辞,若是,昨天的手术失败了呢?王爷今日恐怕不是请我见谅,是请我下牢房了吧。”
阎云舟斜倚在软塌上,乌沉沉的目光尽数落在宁咎的身上,他总是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矛盾,明明刚来王府的时候谨小慎微,还去打听如果他死了他会不会陪葬,生怕踏错一步丢了性命,看似是事事都将自己的命看的最重要,但有些时候却大着胆子据理力争,眼里丝毫揉不得沙子,昨天那种情况下他只要不做手术,那么杳儿生死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却选择赌。
也因此阎云舟知道宁咎必然是认为昨日他会说到做到,认为杳儿出了事儿他也必会处置他,明知宁咎未必会信,但阎云舟还是选择解释:
“宁咎,若是我说,昨日杳儿手术失败我也不会处置你,你会信吗?”
宁咎站在厅中央,听着他的话,若是阎月杳出了意外阎云舟不会处置他?他内心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信,他不想高估这个时代那不曾对等的权利,他甚至在想阎云舟这样故意和他解释,是不是生怕他不为他治病了?
他没有答话,但是阎云舟已经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他侧头咳了出来,脸上那高烧引起的嫣红也褪了干净,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你说手术是你从医书上学的,有些东西书上看到是一回事儿,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我怕你一时冲动说要为杳儿开刀,也怕杳儿的情况没有危机到那个地步,我做错了决定反而害了她,所以我出言相逼,想让你想清楚,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总是会清醒地做出决定,如此逼迫终究是我不对,昨日多谢宁公子冒险救了杳儿。”
宁咎听完这个话心中也是有所触动的,撇开身份,权利和地位不谈,阎云舟也是一个病人家属,医患之间最要紧的就是信任问题,于他的角度想要救人还要搭上性命威胁确实不爽。
但是站在阎云舟的角度,自己不是什么年轻有为的副主任医师,只是一个看了几眼书就要给人开膛破肚的赤脚大夫,换做是他自己,恐怕他也未必敢信。
阎云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压下了咳嗽开口:
“这种逼迫本王保证是最后一次,日后再不会有,早膳摆好了,用膳吧。”
阎云舟没有一定要宁咎表态信与不信,手撑在了软塌上起身,胸口的闷痛加剧,站起来时膝盖连着小腿处都胀痛的厉害,他的膝盖一弯身子便要倒下去,宁咎恍然回神,快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将人重新扶到软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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