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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满面愁云，哀声道：&1dquo;皇上震怒，命太子复审，查明后不必回禀，在狱中了结此案。不过娘娘大可放心，皇上毕竟疼爱公主，话里话外没有申斥的意思。”

  左昭仪忽然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没有申斥，没有问罪，越是平静，就越无望。她倒qíng愿皇帝来兴师问罪，可惜从昨晚到今天，她想尽了法子，连圣驾的面都没见着。深宫锁闭，有什么比冷落更叫人生不如死？暇龄肆意妄为，是谁惯的？到头来受牵累的除了她这个当母亲的，没旁人了。

  左昭仪恹恹靠向背后靠垫，调转过视线来看她，&1dquo;太子入控戎司结案，你怎么没跟着一道去？”

  星河垂手道：&1dquo;臣不忍心，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来向娘娘通禀此事，请公主节哀，通知高家侯时收尸。”

  左昭仪听得拍案，&1dquo;你如今是投了主子，来这里说这一车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揖手道：&1dquo;臣对娘娘忠心耿耿，就算昨天生了那样的事，臣也不敢怨恨娘娘。只是娘娘视我为仇雠，正给了太子大做文章的时机，眼下走到这一步，娘娘还是觉得错在微臣吗？”她一面说，怅然长叹，&1dquo;娘娘这么做，实在令亲者痛仇者快。上回皇上夜访东宫，臣在外侍立，亲耳听见皇上说要册封娘娘。臣如今只愿冬至大典后，娘娘的封后诏书能如期颁布，也不枉宿家上下这些年，为娘娘和郡王殿下肝脑涂地了。”

  封后&he11ip;&he11ip;现在还指着封后吗？左昭仪呆呆歪在引枕上，半晌说不出话来。星河长揖行礼，缓步退出了正殿。

  心下痛快，就连十二月呼啸的北风都不那么令她厌烦了。隆冬的金水河边，红药早冻烂了根，来年开net只能被拔除，再也没有重开的机会了。

  沿河向北，不远就是安礼门，她掖着两手漫步，将要到头时，看见对岸有人站定向她看过来。暮色渐渐合围，天上还余些微晚霞，对岸的人面貌不那么清晰，但辨身形和打扮，知道是右昭仪。

  一向不受人重视的宫妃，位分虽高，这八年来被打压得太多，籍籍无名。可她似乎从来不显得焦躁，有是如此，没有也是如此。星河隔岸向她满满行礼，她微颔，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她的宫室去了。

  回到东宫，还有些零碎活儿等星河指派，里外布置妥当，天也黑得透透的了。太子回宫比她预想的要早，这回结案没耗费多久，照着太子呈报皇帝的话说，&1dquo;人犯对行凶经过供认不讳”。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自然但求死。太子没留到最后，看着人断气不是他的作风。回来后在暖坐了好久，假模假式问星河：&1dquo;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星河没答他，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走在这条路上，你不残忍，别人就对你残忍，是杀人还是被杀，你怎么选？

  太子仰在宝座上，闭着眼睛养神，边上传来衣料摩擦的轻响，一盏茶搁在了他身侧的炕桌上。他以为是星河，心里安然，结果她的声音从垂帘外传来，说：&1dquo;主子您累了，臣找了个jīng于推拿的宫人伺候您。您好好睡一晚，明儿事多，养足了jīng神，好随侍皇上。”

  太子知道不妙，悚然睁开眼，果然边上站着个有了岁数的宫人。也不知是她从哪儿掏挖出来的，大概头一回进东宫，结结巴巴说：&1dquo;主&he11ip;&he11ip;主子爷，奴&he11ip;&he11ip;奴&he11ip;&he11ip;奴婢给您松&he11ip;&he11ip;松筋骨&he11ip;&he11ip;”

  第32章yīn伏阳升

  松什么筋骨！宿星河，她是恨他打算给楼越亭做媒，有意的报复他！

  太子猛地翻起身，光着脚追了出去。她刚想迈门槛，被他一把揪住了，他气得脸色青，&1dquo;你要gan什么？是当差当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吗？随便往东宫填人，问清是什么来历没有？万一是刺客，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星河回头看他，安然道：&1dquo;主子您别怕，这是清茶房里挑选出来的，我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摸清了，出生，虽然家业不大，但胜在温婉。”

  温婉？就那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拢的样儿？

  太子狞笑，&1dquo;宿大人是做大事的人，怎么想起来过问这种风月事了？”

  星河知道万事开头难，看了青柑一眼，她臊眉耷眼站在落地罩下，两手无措地绞着，脸上神qíng黯淡，几乎要哭了。看来今天不成事，就算留下，太子也幸不了。原本她也没指望一击即中，太子是个细节上矫qíng到家的人，政务忽然有变，他可以轻松化解，但生活上的不行，必须先给他时间适应。否则他反应不过来，jīng挑细选出来的青柑，可能会有xing命之虞。

  星河和颜悦色对彷徨的人微笑，&1dquo;你先下去吧，回头再传你。”

  青柑肃了肃，匆匆退出了前殿。

  星河耐着xing子道：&1dquo;主子爷，您上回和臣说的话，您都忘了吗？皇上给您送了上官侍中来，您觉得她太小，不配您，您喜欢年纪大点儿的，说大点儿会疼人。所以臣让总管把东宫花名册子送来，好不容易找了这个，一准儿靠得住的，您还是不喜欢吗？您这样可不行，太挑拣了，莫说皇上，我都替您着急。要不我把人叫回来，您再细看两眼？这宫女确实很好，脸盘儿周正，身条也满不错。年纪上呢，二十六岁，还能生养，主子您看&he11ip;&he11ip;”

  他错着牙，连吃了她的心都有，&1dquo;你把爷当什么人了，不三不四的都敢往我netg上塞？我不娶太子妃，你不用着急，横竖我心里有谱。将来子嗣的事儿你也别cao心，不生他十个八个，我名字倒起写。”

  她听得纳罕，&1dquo;主子您这么说，臣都要以为您有喜欢的人啦。”

  太子说是，&1dquo;我就是有喜欢的人了，不过这会儿还不能娶，我就远远儿看着她折腾，等她非我不嫁的时候，我就把她弄过来，狠狠的收拾她，让她给我生孩子！”

  看看这咬牙切齿的模样，说到最后像在谈论十世冤家。这果然是爱吗？那谁叫他爱上，也怪倒霉的。

  不过星河仍旧点头，&1dquo;那也成，可您瞅准了一个，让她生那么多，会出人命的。臣的拙见是，不妨先收两个在房里，您将来是要当皇上的人，皇帝三宫六院，不差那两个位分。您可以不喜欢她们，就让她们给太子妃分忧，替您生孩子，这样不也挺好吗？”

  太子开始觉得自己看不透她了，&1dquo;你也认为世上所有男人都该三妻四妾吗？你在外廷当官，我以为你的眼界应该更高才是。”

  星河认真考虑了他的问题，&1dquo;臣当然不认为男人应该三妻四妾，凭什么一把茶壶配四个杯子，按我的意思，一个杯子配四把茶壶才好！可大势所趋，没法儿变，这个风气维持了几千年，谁也不会听我的。男人不愿意优待减免，女人不愿意背妒妇的名儿，怎么处？况且就算天下男人都只娶一个媳妇，皇上也不能，皇家子嗣最要紧了。”

  他愈yīn冷地盯紧她，有些咄咄bī人，&1dquo;将来你也给你男人找小妾，和几个女人轮着伺候他？”

  &1dquo;那不能。”她一口回绝，&1dquo;别人可以三妻四妾，他不能。不光不能，连想都不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