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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边走,这句话正好被门边的顾和平听见。
顾和平眉头皱了皱,黎冉也不怯胆,目光昭昭对望之,末尾还翻了个嫌弃的白眼。
顾和平目光落向赵西音,笑的亲切敞亮,“小西,回北京了也不说一声,不把我当朋友了?”
赵西音笑得比他还灿烂自然,“没有没有,高铁晚点,我昨天很晚才到。”
“行,改天请你吃饭。”顾和平不叙旧情,侧开身,把路让了出来。
之后酒席少了小网红的聒噪,一桌气氛格外安静。但也不尴尬,婚宴吹拉弹唱一个不差,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新人身上的。顾和平和周启深聊天,黎冉陪赵西音说话,两人维系着该有的距离,那是用两分陌生三分感慨,还有旁人的五分唏嘘划出的平行线。
吃了小二十分钟,周启深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赵西音已经走了。
顾和平往他面前添了一碗汤,意有所指道:“我没留住,喝吧,补心的。”
回去的时候换赵西音开车,黎冉悠哉地嚼木糖醇,等车从辅路驶上大道,她才问:“什么心情啊现在?”
墨镜遮目,赵西音的脸就露出了那么一小面,与深色镜片一对比,肤色净的透光。
她弯着嘴角,边笑边摇头。
黎冉说:“你就装。”
赵西音还是笑,“离了就离了呀,哪儿那么多心情,你别给我脑补,我怕你。”
黎冉在她脸上审视十秒,不见蛛丝马迹。自己也笑了,也是,合则聚,不合则散,谁离了谁不都得继续过日子。黎冉那时在留学,对赵西音这段短暂婚姻的聚散因果知之甚少,很久之后才了解个七八。
护着自己人,在黎冉这,那一定是周启深十恶不赦。
“姓周的路子太野,要不是他半道截胡,你和孟惟悉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也是我在国外,不然当时我一定拦着不许你嫁他,臭德性,不可原谅。回北京才多久还能跟他碰见,真绝了。”
骂归骂,怨归怨,但黎冉自己清楚,这些话多少带了点不够客观的个人情绪在里头。
赵西音一直挂着笑,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黎冉瞄她几眼,够平静的,便也放了心,“回工作室吧,晚上还有一堆活要忙。”
这边婚宴结束,顾和平帮妹妹招呼宾客,包厢早订好了,年轻的凑一拨,年长的凑一间,同学朋友分了生熟,安排下来妥妥帖帖。新娘对这表哥感激涕零,顾和平挥挥手,“小事。”
回到棋牌房,热热闹闹的两桌德州|扑克,不见周启深,顾和平围着包厢走了半圈找人,被他出声喊住:“这。”
周启深脱了西装,里头一件丝质黑衬衫打底,灯又暗,都快跟皮沙发融成一体。衣袖只卷上去一只,领扣也松了两粒,两条线顺着皮肤往胸口伸,既随意又野性。
顾和平往沙发扶手上一坐,看到桌上空了的瓶,问:“喝酒了?带司机了么?”
周启深没答。
顾和平盯他几秒,然后一步跨过来,并排坐下,说:“聊聊。”
周启深眉头皱了一下,也没拒绝。
“别给我说你没事儿啊,我都瞧见了,下午看见西音的时候,你的单眼皮都快亮成双眼皮。”
周启深横他一眼,“别恶心。”
顾和平收敛了些,感慨道:“西音也够狠的,一走就是一年多,我给她发微信打电话,总有理由不接不回。什么信号不好,什么在充电,全是借口。丫头小没良心。”
周启深眼神耷下去,语气是不乐意的:“别这么说她,她很好。”
顾和平堵了一嘴话,心里叹气。
周启深今年三十有二,年龄不算大,但履历比一般人传奇。当年能上清华的成绩却偏偏去最北边当了兵,考上军校后又放弃远大前程下海经商。
顾和平和他十年战友情,那年集训,越野行军,攀山跳伞,从小兴安岭往长白山穿越,顾和平一脚踩空,从滑坡往下滚,是周启深拽住人,左手勾着红松,右手扯着他,半边身子都腾了空。下头万丈雪崖,周启深死活不放手,额上的汗一茬一茬都结成了冰珠子。顾和平捡回一条命,但零下二十度的气温,冻坏了周启深的左胳膊,时至今日,每逢阴雨,关节依旧钝痛入骨。
两人担得起过命交情,可要说句公道话,顾和平觉得,某些时候,周启深跟正人君子这个词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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