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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时僵硬,程瑜墨虽然深深介怀程瑜瑾,可是她觉得,表面上两人总要维持姐妹亲热的样子,谁能想到,程瑜瑾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一点不留情地落她面子。
她有些尴尬,脸上顿时涌上委屈落寞之色:“我是为了姐姐好,免得蔡国公怪罪……”
翟延霖听到连忙说:“我并无责怪大小姐的意思,相反,是我该向大小姐道谢才是。犬子顽劣,今日多亏了程大小姐。犬子如有得罪之处,请大小姐见谅。”
程瑜墨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原本也不懂,等前世有了儿子后,她才理解了天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纨绔子弟。儿子说是她的命都不错,若是有人敢当面教训她儿子,程瑜墨非和他拼命不可。蔡国公就这一个儿子,理当更加宝贝才是,程瑜瑾当面数落翟庆,蔡国公竟然不生气?
这怎么可能呢?
偏偏程瑜瑾还当真大言不惭地点头应下,说:“本来翟世子是客,他如何教养是蔡国公府的的事,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插手。可是今日在侯府的地盘上,旁边还有我三弟,我不能让他们在侯府里出了事。蔡国公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翟延霖摇头:“不会,我反而要感谢程大姑娘没收了他的狗,拘他回去抄书。”
说完翟延霖长长叹了口气,说:“要是他在国公府里也如此听话,哪至于让长辈愁白了头?不瞒你们说,为了管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总是没效果。为了他,我当真是操碎了心。”
程瑜墨听到,安慰说:“蔡国公不必着急,世子还小呢,等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男孩子都是如此,小时候越调皮捣蛋,长大后才越成器呢。”
翟延霖叹气,但是看他神色,显然隐隐赞同这个说法。这就是世俗的看法,男孩子晚熟,小时候混账很正常,长大了就好了。
程瑜瑾瞧瞧程瑜墨的神情,再瞧瞧一脸深以为然的翟延霖,觉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莫非男孩和女孩不一样,等长到一定年岁,突然就换了个脑子,变得懂事了?
怎么可能,小时候不好好管,那只是仗势欺人横行霸道,若是长大了,那便是草菅人命,目无王法了。翟庆总是管不好,和翟延霖这种心态脱不了干系。
似乎程瑜墨的话勾起了翟延霖的心事,他又感叹了许多,深为儿子不服管教而叹息。程瑜瑾听了一会,缓慢说道:“蔡国公说管不住世子,究竟是国公管不住呢,还是国公没想管?”
程元璟眉梢一动,低头看向程瑜瑾,眉眼中俱是意外。翟延霖神情狠狠一怔,程瑜墨听到,立刻皱眉看向程瑜瑾:“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国公?国公忙于朝事,下朝后还要亲自管教儿子,堪称为父典范。姐姐你这样说,未免太不负责了。”
程瑜瑾不紧不慢,丝毫不担忧这些话会冒犯到翟延霖:“今日之事国公也看到了,世子并非听不进大人的话,端看说话的人有没有耐心和决心罢了。我不过是一个外人都能如此,国公作为世子的父亲,怎么会管不住呢?”
翟延霖如遭雷击,良久没有说话。程瑜墨脸上更加不赞同:“姐姐这话说的太想当然了,小孩子不能受惊,管的严了会吓着孩子,就比如今日姐姐让世子坐在地上,这怎么能行?世子和三弟还小呢,慢慢让人在旁边劝着哄着,他们就懂事了。”
程瑜瑾笑了一声,她从不和傻子讲道理,程瑜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抬头看到身边的程元璟,突然有点好奇太子殿下的育儿观,问:“九叔,你觉得呢?”
程元璟低头见到程瑜瑾亮晶晶的眼睛,知道她盘算的绝对没好事。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问:“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程瑜瑾笑了,开玩笑道:“侄女可不是要关心九叔的子嗣么。若是日后九叔长子降世,我必然是头一个盼着他成材成器的。”
程瑜瑾笑的半真半假,她虽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说,但是话却是真的。程元璟的子嗣事关日后政局变化,程瑜瑾由衷希望太子是个拎得清的,可千万别像蔡国公府一样教出个祸害来。翟庆毕竟只是勋贵子弟,再荒唐也只是祸家,如果是程元璟的儿子,那就是祸国了。
程瑜瑾只想找个俊俏有前途的夫婿,平安富贵地度过这一生,为了她的儿女考虑,程瑜瑾也一千一万个盼望程元璟的儿子好。
这话以叔侄的身份听来没什么,但是放在普通男女之间,就有些意有所指了。程元璟本来是想警示她不要乱说话,但是接触到她笑盈盈的眼睛,原本严肃的神情不知不觉带了笑。他无奈看向程瑜瑾,屈指在她眉心弹了一指:“不许妄言。”
翟延霖站在一边看程元璟和程瑜瑾互动,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怪异。翟延霖皱皱眉,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抛出脑外。他们是亲叔侄,言谈亲昵一些很正常,再加上程元璟和程瑜瑾实际没差多少岁,才看起来像未婚男女打情骂俏。
短短半日的宜春侯府之行给翟延霖留下深刻的印象,直到他回国公府,脑子里都在想程家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临走时程瑜瑾和程元璟谈笑,程元璟在她脑门上轻叩的场景,良久无法散去。翟延霖成过婚,有过好几个女人,他和未通人事的少年不一样。他在男女一事上要敏锐的多,也更能察觉到,程元璟和程瑜瑾这对叔侄的怪异之处。
若说程瑜瑾是孝顺叔叔,倒也勉强说得过去,但是程元璟的态度绝对不是叔叔对侄女。哪个叔叔会对侄女这样耐心纵容?就算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看着她时也是由上而下的疼爱,而非同辈视之的欣赏。
程元璟看程瑜瑾的眼神,明显是期待,欣赏,纵容般的陪玩陪闹。
翟延霖一整个下午都在想这件事,去给翟老夫人请安时,不免有些神思不属。
翟老夫人屋里正在摆饭,翟庆拱在翟老夫人怀中,哒哒哒说着程瑜瑾的坏话。
“宜春侯府有一个女子特别讨厌,我就放哮天犬跑了两圈,不知道怎么碍了她的眼,她竟然让人将哮天犬扔出去了!我不允,她就让我坐在地上,还拦着不让别人过来。”
翟老夫人一听心都抽起来了,她抚了下心口,赶紧抱着翟庆问:“心肝啊,你竟然在地上坐着?地上粗糙,你这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住?快让祖母看看,屁股硌青了没?”
翟庆不知道怎么回事,扭捏起来,不肯让翟老夫人掀他的衣摆。他从翟老夫人身上跳下来,道:“我没事,不用看了。”
“那怎么行!”翟老夫人大呼小叫,又是让丫鬟去取御药膏,又是让小厮拿国公府的牌子去请太医,折腾的人仰马翻。翟二太太也跟着抹泪,说:“我才一会没注意,竟然让世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简直没脸活下去了!这么多丫鬟婆子看着都这样,日后继夫人进门,庆哥儿要让继室养着,岂不是打了骂了我们都不知道?”
这话正好戳中了翟老夫人的心病,她长吁短叹,翟延霖本来神游天外,听到“继夫人”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回过神来。他回神后看着眼前一团乱的场面,浓眉竖起:“这么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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