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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流年抬步,忽而顿住。
孟子梓就在大厦一侧一棵树下,树冠像一把巨大的黑伞,将夜空本就飘渺的光明阻隔,看不清眉眼,连身形都微有模糊,能认出来,委实是奇迹。
看到许流年望过来,孟子梓僵了僵,抬足朝前迈了一步又退回。
盼相见,怕相见,便是他一直以来的矛盾心思吧。
许流年走过去,坦然道:“迩然在十七楼参加宴会。”
“我……我不是找他。”孟子梓嗫嚅,低低道:“你下午为什么哭?伤心什么事?”
不想他再陷进去,不想陈思怡从他那里感觉到什么然后被成方周利用,许流年低低笑道:
“我伤心什么事也是应该向迩然诉说,你说是不是?”
若有若无的调侃,清楚分明的拒绝,孟子梓低低嗯了一声,黯然转身。
少了程迩然,房子寂寞空旷,许流年给自己随便煮了碗面条吃完便出了门。
本来打算去看望儿子的,半路上又改变了主意进了生鲜超市。
留给她和程迩然的时间都不多了,此后,她们将相逢如陌路,回想起来,在一起的这些年,一直是程迩然在照顾她,最后,最后为他做一件事吧。
许流年在超市买了鲜鳙鱼头、嫩豆腐、冬笋等,回家做醒酒汤。
十几材料精心烹煮,计算好时间,程迩然进门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恰好端上餐桌。
红油麻油香醋调和,香味浓郁,冬笋丝香菇浮在汤面上,色泽鲜艳,看着便开胃可口。
“我怎么觉得像死囚犯临刑前那一顿美味?”程迩然在餐桌前坐下,拿着汤勺苦着脸看许流年。
“说的没错,那你吃不吃。”许流年淡淡道。
“当然吃,就是穿肠毒-药,只要是你端给我的,我都吃。”程迩然笑道。
餐厅小吊灯闪粪池着桔色光芒,他的眼睫和鼻翼下是淡淡的阴影,许流年看着他一勺一勺喝汤,忽然间有一种程迩然对她的所做所为了如指掌的错觉。
不可能,程氏毕竟是他的心血,如果知道她心中所想,没理由听之任之,由得她毁掉。
许流年将这一想法甩出脑海,平静自若地,浅笑着看程迩然喝汤。
饭后,程迩然进浴室洗澡,名符其实的战斗澡,许流年才洗完汤碗他就出来了。
“那么急干什么?还没洗干净吧?”许流年嗤笑。
“欢迎检查。”他嗤笑,哗一下扯了浴巾。
只要在家中,外人面前那个沉稳淡定的人就不见了,弱智又急色,小馋狗一只。
“刚吃的不是醒酒汤是牛-鞭汤吗?”许流年嗔骂。
“牛-鞭汤算啥,没有你的万分之一功力,你天下无敌,你是食人藤,我被你的藤条困住,除非你愿意放开我,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程迩然低低笑。
食人藤,看起来很普通的一种植物,绿色,千丝万缕的绿,触碰到它的人或生物,它的钩刺却极有力,一拥而上,极致而肆意缠缚,让人无法脱身。
这个比喻不错,许流年抓住程迩然肩膀,仰起身体,柔软的嘴唇擦过他脸颊,对着咬噬下来。
似是索求,又似是破坏,残忍的血腥味溢开,程迩然疼得微微变色,却并没挣扎,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揽住许流年,由得她咬。
肉眼看不见的魔障在血液里稀释,许流年闭了眼,脱力地一下子软了下去。
床单被汗水润湿,漾开的湿渍痕迹像一朵绽放的桃花,干涸的叶脉被灌溉、浇注,瞬间饱-满鲜润,脆薄透明,花瓣的脉络挑起花朵的骨肉风情,摇曳着,袅袅娜娜,芳香紧紧地缠绕住程迩然。
……
程迩然倦极睡着了,许流年轻轻起身,来到书房,打开程迩然的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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