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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川低下头，真的觉得好丢脸。里斯还是没有说话。等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轮到了聂川。这个牙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看见聂川和蔼地笑了笑，请聂川坐在了椅子上，张开嘴来接受医生的检查。&ldo;这个蛀牙，我建议还是拔掉吧。平常要注意口腔的清洁，千万不要吃完甜食之后就直接睡觉。&rdo;聂川快哭了，果真要拔掉吗？那颗牙伴随了他十几年了，他真的要失去它了吗？&ldo;他不是吃完甜食之后就直接睡觉，而是含着巧克力睡觉。&rdo;里斯凉凉地回应牙医。&ldo;啊？为什么要含着巧克力睡觉啊？你是不是觉得压力很大，还是有什么事情让自己不开心？听说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并且有纾解压力的作用，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含着巧克力睡觉？&rdo;牙医半开玩笑地说。聂川却惊呆了，这到底是牙医还是心理医生？他最近确实压力山大！因为自从听里斯描述了他的初吻之后，总是忍不住想象里斯有一天会和那个人再度相遇，然后他就会像周斌一样搬出寝室了！虽然这样的想法很傻，但聂川心里很明白，就算那个人不出现，他们总有一天也会分开。大学时代一旦结束，他们就会各奔东西吧？聂川同意了拔掉那颗牙齿，注射麻醉剂的感觉胀得不能更爽，而那颗被蛀掉的牙齿被拔了下来，扔在了托盘上。聂川坐起身来，看着那颗牙，真的被蛀掉了……终于离开了牙医诊所，聂川半边脸也微微肿了起来。当他们回到车上，里斯发动引擎的时候，双手摁在方向盘上，忽然开口说：&ldo;你含着巧克力睡觉，真的是因为有压力吗？&rdo;聂川愣了愣，没想到里斯竟然把那个牙医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了？见聂川没有回答，里斯又问：&ldo;你会觉得有压力，声音为我吗？&rdo;聂川微微一颤，难道是里斯发现了什么了？&ldo;是我平时对你太严厉，还是你其实一直都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rdo;里斯的问题像是针一样扎在聂川的心上，他想也不想就开口了：&ldo;就是因为怕和你分开才会觉得有压力啊！&rdo;说完之后，聂川后悔到要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他在胡说些什么啊！要是里斯问他为什么会想这个问题，自己要怎么回答？他们只是室友和队友，会分开是迟早的事情。&ldo;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会分开？&rdo;里斯侧过脸来，眉心微微蹙起。&ldo;因为……因为我们迟早会毕业啊。运气好的话，我会到和通信工程有关的公司去工作吧，而你……要么会去nba，要么会留在学校继续深造吧……&rdo;聂川低下头来。还好里斯问的是&ldo;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分开&rdo;，而不是&ldo;为什么你要想这个问题&rdo;。集中训练开始&ldo;如果毕业了，我去nba了，你为什么不能一起来？&rdo;里斯问。聂川傻住了，然后无奈地一笑：&ldo;我这个水平……怎么可能去打nba？根本而不会有球队看上我的！&rdo;虽然每年ncaa的篮球比赛都为nba输送了大量新鲜血液，但是不是出类拔萃的，根本不可能进入那个领域。&ldo;如果真的有球队向你发出邀请呢？你也不会去吗？&rdo;&ldo;啊？&rdo;聂川愣住了，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能够打ncaa的篮球比赛已经超出他对自己的预料了，至于nba……真的想都不敢想。&ldo;这样吧，如果我们都被nba的球队看中了，你选择哪里，我就去哪里。&rdo;里斯的话完全让聂川傻住了。什么叫做&ldo;你选择哪里，我就去哪里&rdo;？说的好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样！&ldo;可是根本不可能有球队会看上我啊！&rdo;聂川有些着急。&ldo;如果我们一起打篮球打到大学毕业都没有球队看上你的话，我们就一起去找工作好了。&rdo;&ldo;喂，你说的是没有球队会看上我还是没有球队看上你？&rdo;聂川忽然觉得里斯的逻辑有点问题。还是说学霸的逻辑不是他这等学渣可以理解的？&ldo;我说你。篮球对于我来说，掌声和荣耀什么的没有那么大的意义。就算不是nba的球星，我也有自信让自己过高质量的生活。但是，和谁一起打球却很重要。&rdo;里斯将车子开了出去。聂川却沉浸在那句话中，久久不得平静。所以，和我在一起对你而言是很重要的，对吧？所以，我也可以有不切实际的想象？就算这只是你拿来鼓励我的话，我也可以觉得比起篮球，我对于你而言更重要，对吧？聂川的眼睛又开始发烫，他将脑袋转向窗外，他忽然很害怕里斯看出来所有他的小心思。&ldo;喂，里斯，你真的有很喜欢很喜欢过一个人吗？&rdo;当车子停在红绿灯前的时候，聂川用中文开口问。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和里斯讨论这个话题，可是又不想要小心翼翼地去注意言辞来掩饰自己的心意，于是他选择自己最擅长的那门语言。&ldo;我只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没有&lso;很&rso;或者&lso;最&rso;这样的比较级。&rdo;里斯同样用中文回复他。&ldo;啊，可是我有。&rdo;&ldo;哦，那你是怎样去界定你&lso;最&rso;喜欢某个人呢？&rdo;里斯好笑地问。&ldo;他和别人都不一样。喜欢他的时候，他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甚至于他的手指不小心触碰我一下，我都能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而且，我永远做不到开口表白……因为我绝对不可以失败。&rdo;聂川仍旧看着窗外。&ldo;你知道自己的智商不怎么高吗？&rdo;里斯反问。&ldo;跟你比，智商高的人很少。&rdo;聂川闷闷地回答。&ldo;我的意思是，傻瓜通常不会自寻烦恼，也不会多愁善感。你只要做个快乐的傻瓜就好。就算去喜欢一个人，无论对方有多么地不可能，在结局到来之前，你也要做个快乐的傻瓜。&rdo;里斯的手伸了过来，揉了揉聂川的后脑。他一向很有力量，但是这一次他的动作却很轻柔。完蛋了，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回到了寝室，聂川的牙龈还有些肿，麻药的药效也过去了，他疼得脸都皱起来了。&ldo;我陪你玩玩游戏好了。玩游戏你就不会记得疼了。&rdo;里斯这么说，聂川忽然觉得好感动。但是坑爹的是，寝室整栋楼的网络正在维修，他们玩不了游戏了。&ldo;看来是上帝要你记住这疼痛。&rdo;里斯如此回答。然后他就坐在桌前继续完成他的数学论证题。聂川一边捂着脸，一边看着里斯的背影：&ldo;那你跟我说说话好了，我也就不会记得疼了。&rdo;&ldo;好啊，说什么？&rdo;里斯还是在解题。聂川就不相信里斯有一心二用的能力：&ldo;小时候你的梦想也是数学吗？&rdo;&ldo;我没有什么梦想，但是我的父亲觉得我很适合成为律师。如果我攻读法律，就能走在我父亲为我规划好的道路上。他觉得我会成为他的骄傲。&rdo;&ldo;嗯……你的毒舌很适合做律师，而且你大脑清晰逻辑分明。&rdo;聂川自行开始脑补里斯穿着西装面容冰冷地站在法庭上，将所有对方的漏洞全部找出来，一一反驳，以压倒性优势获胜的画面。&ldo;但是我选择了数学。在最初的那一年，他几乎不和我说话了。后来有一次，在我外祖父的葬礼上我们碰面，他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进入律政界。我告诉他，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量太多，没有数学那么单纯。而人与人之间的变量再大，始终逃脱不了利益，不像数学那样千变万化。然后不知道他是怎么想通的，虽然很少再关注我的事情，但也不至于一句话不说了。&rdo;&ldo;好吧……父亲都是这样的。我爸爸希望我学商科或者会计什么的。&rdo;聂川撑着脑袋说，&ldo;父辈们总希望我们走在他们走过的路上，或者进入他们所熟悉的领域，这让他们的经验可以让我们少走一些弯路。&rdo;&ldo;你现在学的通信工程是你喜欢的吗？&rdo;里斯问。&ldo;其实我真正细化你的是程序设计。&rdo;&ldo;啊……你喜欢游戏。&rdo;&ldo;嘿嘿，也许我这一生注定不会被他感到骄傲啦。所以我只能为我自己骄傲。&rdo;聂川笑了。&ldo;符合你的性格。&rdo;&ldo;以及里斯，无论我会不会进入nba，如果你喜欢篮球的话，就不要轻易放弃……因为我为你感到骄傲。也许从前不是……昨天也不是，但是今天是，此时此刻是。我觉得以后也会。&rdo;聂川很认真地看着他的背影。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不再是室友，也不再是队友，甚至于不是一周能见上两三次面的朋友，聂川希望总有那么一个地方自己能够经常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