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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枫回到秦王府时,天色已晚,他已经整整两夜未回秦王府,而就在他离府的那两日,宫中闹了刺客,平阳公主遇刺,身受重伤,陛下派了禁军宫里宫外,四处搜捕刺客,段长枫第一个晚上没有回府,段母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到第二个晚上还未回府,段母便猜到此次行刺定然是与儿子有关系。
秦王只知段长枫被太子邀请入东宫,比起他这个远在边陲的藩王,段长枫将来是要在京城留任的,又是朝廷新贵,深得陛下赏识,太子自然是想要拉拢的,虽然心情并不好,但也没太过在意,后来听说平阳公主遇刺,封锁了宫门,想着他应该是在皇宫里出不来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疑。
段母却心知不妙,但京城里却没有一个可商议之人,想找念儿,却不知念儿身在何处,这两日是连饭也吃不下了,整日的挂念着段长枫。
如今见段长枫穿着一身布衣,脸色十分难看的回了府,段母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秦王自然是十分关心宫里生的事,便急切的问他刺客是否有抓到,平阳公主的伤势如何了。
段长枫脸色难看,但是又不得不应付秦王,只能道“刺客还未被抓住,公主已然无恙。”
“听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此次是暗鬼门的人行刺?”裴湛对京城局势十分关注。
段长枫没什么耐心地道“我不清楚。”说着就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走。
裴湛见他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心中有些起疑,尤其他明明是锦衣出门,却是布衣回来,并不像是光明正大的从皇宫里出来的,裴湛莫名的觉得一阵心慌,也不想再去问他什么了,只潦草地道了句“公主没事就好,这位公主也是可怜,从小生活坎坷,及笄之后又嫁给了李秦川这么个三心两意的负心人,如今还被行刺。”
段长枫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裴湛“你说平阳公主从小生活坎坷?”
裴湛没料到段长枫突然转头问他,本能的点点头。
“如何坎坷?”段长枫突然不急着回院子了,而是走到了裴湛的面前,想要探问个明白。
裴湛不知段长枫是因为与平阳公主有婚约才如此一问,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但想着这事太子殿下与许多人都说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当今陛下自孝静皇后过世之后,便心如死灰,几乎不再踏足后宫,唯一能得他宠幸的唯有平阳公主与太子殿下的生母静贵妃。”
这事整个魏国都知道,段长枫自然也知道,裴湛道“传闻,静贵妃与孝静皇后据说是一对孪生姐妹,都是羯族人,只是孝静皇后运气好些,被赵王收养,而静贵妃却沦落青楼,但姐妹两人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听说静贵妃早些年受过一些折磨,精神不太正常,动辄便歇斯底里的打骂太子殿下和平阳公主,陛下知道,却不闻不问,于是宫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嬷嬷们对太子和平阳公主自然就更不好了,据说为了小时候平阳公主身子不好,嬷嬷照顾起来比较费劲,态度自然也就更差了一些,有些大胆的刁奴欺他们是孩子,什么都不懂,便克扣了许多他们的月例银子,说来也是可笑,因为爹不管,娘不爱,两位殿下竟然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据说是吃不饱也穿不暖,太子说,有一次平阳公主因为饿了,偷吃了静贵妃桌上的点心,却遭到了静贵妃的一顿毒打,自那之后,平阳公主就变得不太爱说话了,直到六岁时陛下现公主的容貌与静贵妃如出一辙,其实更确切的应该是与孝静皇后一模一样,这才将她接入了福宁宫亲自抚养。”
裴湛见段长枫怔愣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心事,便闭了嘴,打算回屋,不料段长枫却将他唤住“。。。她。。。还受过什么苦?”
裴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段长枫口中的她指的应该是平阳公主,便道“自那次李秦川带着表妹上门对你威逼利诱了一番之后,我就找人去查了平阳公主嫁入镇国公府之后的事,没想到,那位公主并非世人以为的悍妇,她嫁入国公府之后,不以公主之尊自持,而是如普通女子一般,出嫁从夫,每日里侍奉公婆,服侍丈夫,很是贤良,反而是李秦川仗着公主待他的好,得寸进尺,终是闹得妻离子散。平阳公主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回李府,宁愿远走江湖,也要与李秦川和离,想来是真的被伤透了心,如今回京,又被刺客刺伤,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古红颜多薄命!”
段长枫忽然想起玉壁城内,念儿每日为他洗衣做饭缝制衣裳,甚至常常自卑,害怕他因为她嫁过人而嫌弃她,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寡言,自卑,恨不能将自己隐在暗处不被人现的女子,竟然会是当朝最得陛下宠爱的平阳公主。
难怪,她一次又一次的哀求他放弃仇恨,与她一起去塞外放马牧羊,想来这两年,她夹在他与项辰之间也是十分痛苦,这才会提议,让他杀了平阳公主,她想要用自己的死来化解他心底的仇恨,用这样的方式来保全他。
段长枫回府没多久,平乐馆便上演了一出金枝怨的戏曲,那戏一出便场场爆满,许多皇亲国戚,世家贵族都化妆成平明百姓的模样去听那场戏。
一夜之间,那场戏风靡了整个长安城,连深居简出的段母和崔绮对这出戏都有所耳闻,一日晚膳,裴湛回府,崔绮忍不住问裴湛“听说平乐馆的金枝怨很是好看,一出戏一个时辰,每天六场,却场场爆满,这已经十来天了,京城百姓去听戏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就是那些丫鬟小斯不惜出高价,也想要在休沐的时候入戏院去听那曲子,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裴湛一入京城便忙着交际应酬,这曲子如今在京城里大热,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皇亲贵胄都争相去看,他自然也略知一二“这出戏不论是唱曲还是舞蹈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而它的特别之处就在于这出戏讲述的正是当朝平阳公主与驸马李秦川的故事。”
段长枫惊诧地看向裴湛“平阳公主与李秦川?”
段母也生了兴趣“这戏院的老板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拿公主和驸马消遣?”
裴湛笑“这便是有趣的地方,这戏曲里的故事是从平阳公主上浮戏山庄学艺开始一直到李秦川跳崖,这故事里的许多事,看起来不似是假的,而平乐馆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将这出戏上演了那么久,却没有任何人来查封馆子,想来背后是有什么势力在支撑着,据说许多人看了这出戏之后,都是抹着眼泪出来了,如今街头巷尾讨论的都不再是平阳公主如何善妒,而是驸马李秦川如何负心薄幸。”
“如此看来,排着这出戏的人想来是为了公主名节,将污水全都推到李秦川头上?”段母笑着摇了摇头,这出戏是谁排演的,为何又能在京城演出那么久,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是否污水便不得而知了,不过这出戏因为讲的是当朝公主与驸马的私事,这才引起轰动,百姓自然是争相前往的。”裴湛对这类皇室秘辛知道的不少,但是平阳公主与李秦川之事倒是被陛下瞒得十分严实,他所知也不多。
段母看着裴湛,问“老身久居秦王府,也是闷得慌,难得有此戏曲,老身也想去看一看,据说该戏曲场场爆满,不知秦王可有办法让我们入内?”
段长枫的心被深深刺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念儿与李秦川!
这种顺水人情,裴湛是最乐意做的“既然伯母想看,本王正好也有兴趣,不如明晚一起去乐平馆听一听这出戏吧。”
崔绮很开心,段母笑了笑,算是谢过裴湛了,但笑完之后脸上表情十分凝重,她并不是想听戏曲,只是想要知道那平阳公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今段长枫与这位公主的婚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心中只觉得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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