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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右山下封印了许多作恶多端的妖孽，旨在令其好好反省，明白多年修行应当施以何用。被压进去的妖怪往往带着无限怨气，是以长右山从来都是寸草不生。可不知为何，一个月来，山中繁花开遍，倒是有传言会不会是有什么妖魔作祟，可是青渊来过几次，并未发现过什么异样，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而长右山却越发吸引许多小妖来此居住。

脚下的枯叶被踩的劈啪作响，青渊只觉得自己举步维艰，却仍然忍不住继续前行。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长右山，可每一次站在这里都会有不同的心情，冥冥中似乎有两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可寻遍周围都找不出来，也是那一日开始，青渊日日做梦，有时候是在晚间的山林，有时候是城中的大街，还有陌生的茅草屋，每每惊醒之时，就只有满室寂静，似乎是应该有什么的，可有似乎好像有什么不见了，若有所失之感顿时盈满心头。

一切似乎是风平浪静了，可谁也未曾料到，一场风波又被掀了起来，不知是谁在妖界流传昆吾山的新任神君始乱终弃，玩弄女妖，为求上位不择手段，更将当日青渊亲手对付狐妖的事情说了出去。妖界虽良莠不齐，可听闻此讯后对青渊避之唯恐不及的有之，不屑一顾的有之，对其恨之入骨欲为那被玩弄的女妖出一口气的更加有之。

昆吾山也在一夕之间陷入慌乱，原先还能在老神君的命令下封锁消息，可事情渐渐闹大以后，青渊终于还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一向恪守门规潜心修道的他本当为了此事勃然大怒，为自己讨一个说法，可不知为何，当他听闻此事后，脑海里头倏然闪过的，竟是那狐妖的一张小脸。

青渊心中一颤，第二个想到的是向自己的师父前任昆吾神君求问。

外头的风声已经盖不住，昆吾山名誉扫地，昆吾神君早已疲惫不堪，如今这事，若是昆吾山不给出一个说法，妖界声势势必浩大，早已传闻妖王近几年行踪诡异，妖界实力如何实在无法估量，且昆吾山虽不说有何其多的珍宝，光是那铸造的山石便是举世难求！若真让妖界寻到由头，只怕家门难保！

青渊沉默片刻：“此事便由徒儿一力承担。我自会给妖界一个交代！”

龙芷一直在一边小声啜泣，见到青渊转身要走，她慌忙上前拉住他：“你要去给什么交代！这事从头至尾与你何干？左右是那不要脸的女妖缠上你！她在劫难逃，是命中定数，难不成你还要去一命赔一命？师兄……难道在你心里，就从来不曾想过我是怎样想的？你就不知道我也会难过？”

青渊眉头一锁：“你刚才说什么？”

龙芷一怔：“不……我……”

青渊脸色一沉：“我从不记得什么女妖……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芷死咬着唇望向一边：“我不知道，兴许是你自己觉着那女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忘了吧。”

青渊默了默，转身大步离开。身后的龙芷撕心裂肺的喊叫并未换的青渊一个回头，他此刻心中无限烦乱，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平心静气的修行，那个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却又看不真实的影子，是他的心魔。

妖界这一场风波是让人始料未及的，方一出山门，便有成群的妖怪集结于此，张牙舞爪。青渊一袭玄袍，白玉冠将一头黑发束的一丝不苟。他负手而立：“女妖一事，青渊的确不知情，若是诸位要讨一个说法，也应当将事情弄明白，若是青渊的错，青渊愿意一力承担！”

集群的妖怪中一个状似头领的小妖怪站了出来：“臭道士休得再做狡辩！吾王已派尊使将事情查清！如今那容得你再狡辩！尔等不讲我妖族放在眼中，杀我族类，今奉吾王之命，定要你血债血偿！”

青渊冷笑一声：“可若无此事，也不是你们妖族能信口雌黄的！”

妖族根本不容分说，一拥而上！青渊也丝毫不客气，拔剑相向。他的剑术十分高超，小妖亦是不堪一击，昆吾神君带了众弟子出山相助，战况十分明显的偏向了昆吾一方。

小妖被砍杀时的凄厉嘶喊渐渐环绕了整个昆吾山，就在妖血洗溅神宫之时，阵阵的银铃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又一阵，连绵不绝。昆吾弟子们在听到银铃声的刹那间早已头疼欲裂，哭嚎着抱头倒下，老神君和龙芷只能靠着自己的修为勉力维持。按理说青渊同样能以仙气护提。然而，在他听到那阵银铃声时，挥剑的手乃至全身都僵硬了！

铃声是镀了法力传过来的，青渊从未讲过这样高深的修为，能将情绪传达到铃声中。铃声还在持续，电光火石间，青渊只觉得脑中仿佛被一把利器劈了开来！

“山间还有这般惨叫的怪物？委实怪哉。”

……

“妖物本性数恶，妖性难除，若非自身修炼飞升，始终还是会抵不住人世间的诱惑而为祸人间，解决之法，唯有将她们的精魂镇压在她们成精之地的，施以符咒，如此，这一类妖物往后千万年都无法修炼成精。”

……

“青渊，你会收了我吗？”

……

“从前你总说我笨，如今我却想到这样的好法子，不能去见你，便让你来找我，你说，好不好？”

……

“我怎么会杀人呢，明明知道你会不开心……这样也好，你忘了，那便忘了吧……我忘不掉，便只有这一条路了……”。

铃音在青渊的耳中似乎不那么刺耳了。周围的同门师兄弟们痛苦的嘶嚎声他似乎也听不见了。他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只有那阵阵的铃声，满载着一个女子悲痛的记忆，给了他心上狠狠地一击！

“小妖儿……”他干干的唤出，可周围除了痛苦的哀嚎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青渊的双拳开始紧握，双膝一弯，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僵直已久的身子。他双手撑地，有些茫然的看着地面。原先用仙力罩在周身的光罩忽然就没有了，妖族一个领头的小妖看在眼里，立刻提着自己的兵器挥了过去……

龙芷一声惨叫，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妖族看着自己的头领手中的武器穿过了那个男人的身体时，纷纷欢叫起来，那为首的小妖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带着妖族鸣金收兵。原先的一场混乱顷刻间便平静下来，只剩下昆吾山前的一堆残骸。

龙芷慌忙上前来扶，却被青渊一把推开，龙芷错愕的看着他。青渊一手捂着伤，一手握着身体内的短刀，一把抽了出来。鲜血不断地流出来，龙芷看着他，冷笑的一步步退后：“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青渊似乎没有听到一般，转身就离开。

寻着残存不多的意识，青渊竟然还能支撑着自己到了长右山。

同样的悬崖，同样的寒风，可青渊站在上头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设想出当时她心中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