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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年脑子里忽然冒出个主意来,因尚未成策,便耐住没提。又问起别的:“忽然冒出这些事来,可曾告诉姨妈知道?”
霖桥摇摇手,“没有,眼下还未伤及什么,犯不着提前告诉她叫她白忧心。况且她近日为惠妹妹与于家过定的事情在忙。”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奶母抱着澜姑娘进来。霖桥伸手抱在怀里,握着她的手冲鹤年挥一挥,“二叔,叫二叔。”
澜姑娘因为唇角一边开得比一边长,还连着一道疤,不笑也像是在歪着嘴诡异地笑着,有些吓人。真笑起来,声音却是琤琮清脆的。如今也会咿咿呀呀学着喊人了,最先学会喊“爹”,后学的喊“大娘”,今番又学着喊“二叔”。
霖桥因还有事要外出,鹤年便将澜姑娘抱了来,带她去找元崇玩耍。阖家上下,只得元崇半点不惧她,说她不过像个刻坏了嘴的木偶娃娃,因为难得,反倒愈发稀奇。
他抱了澜姑娘到偏房里,嘱咐陈阿嫂留心看顾着,便出来踅进正屋里去。日渐黄昏,月贞盘坐在榻上,正替他做下聘的枕套子,花样子是巧兰先绣好的,她绣工不好,不过将几片布缝合起来。
她低着脖子,微微向窗户上别着身子,不肯放过最后的天光,做得极认真,怕负了巧兰绣好的花样,也怕负了鹤年的喜事。她在心底里业已认同了鹤年的婚事与他们之间落寞的结局。
鹤年为她这态度不高兴了些日子,又拿她无法,站在罩屏外静悄悄地看着。还是芳妈打卧房里出来,微惊了一声,“鹤二爷什么时候进来的?快请屋里坐!”
芳妈比从前待他还要热络几分,阖家都知道他的亲事,往后家里又要出个做官的,可不得早早巴结着?
当着人,他只能在案旁坐。月贞掉过身子来看他,微笑着,“鹤年什么时候来的,吃过晚饭没有?”
“在霖二哥房里吃过了,带澜丫头过来给大娘请安。”
“澜丫头呢?”
“在崇儿房里玩耍。”
“噢,那你在这里坐会。芳妈,给二爷看茶。”
两个人面对面,隔着段距离,客套的辞令里藏着会心的微笑,在黄昏里以目光传送着。因这目光,余晖似乎是落在了西湖上,是一片金色的柔软,脉脉流动。
不一时芳妈奉茶上来,望着鹤年直笑,这会恨不得这男人能在屋里多带待片刻,“让崇儿陪着澜姑娘玩耍吧,二爷在我们这屋里踏踏实实吃杯茶再走。二老爷可来信了?定下什么日子上京去?”
鹤年只是微笑,“哪有这样快,信恐怕四月上下才到。”
芳妈只管依依不舍地望着他,满口里说着恭维话,“咱们家眼瞧着就要新进一位奶奶了,又是难得的大小姐,天子脚下的女孩子想必是与我们这乡下地方的姑娘又不一样了,我只恨不得早些涨涨见识呢!”
说得鹤年脸上的微笑渐渐有些僵硬,月贞便咳嗽两声,“芳妈,今夜不该您当值吧?您老累了这一天,请早些回去歇着。”
芳妈笑呵呵走开,当值的小兰还没来,中间有了个空档。鹤年抻起身去亲了她一下,拿起那枕头套子搁在一边,“天就黑了,快别做了,眼睛要看坏的。”
月贞朝窗上瞟一眼,笑嘻嘻地猫着声,“今夜是小兰当值,你再坐一会,我一会打发她去睡。”
鹤年坐回杌凳上微微仰着脸睨着她打趣,“你心里只记挂这档子事么?”
月贞有些恼羞成怒,翻他一眼,“你不记挂,那你此刻就走啊,谁还留你不成?”
他哪里舍得走,低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月贞是嗅到些末日来临的气息,逮着机会便留他在屋里。进来元崇大了,也不跟她睡了,愈发便宜了些。
鹤年屋里没人伺候,自然没人盯他的梢,往往是在这头与霖桥混到黑天,再到这里来。天不亮就走,趁两边宅里的角门开后打个转,故意给看门的人瞧见,以为他是一早过来教导侄子读书。
既要等着角门开,这当中就有段余空,他藏在两堵院墙的过道里,望着月亮慢慢地滑到西边去。天色只够照清一抹轮廓,人在夜风里兜绕着步子,有种有家能不能归的窘境。
他心里偶尔也为这贼行感到厌烦,下一次夜里再来,又觉得值得。
小兰伺候了一阵,便给月贞打发去睡了。鹤年说是要带澜姑娘回去,最后却是奶母来接的,谁也察觉不到他到底回没回去。
他把卧房的灯点上便回过身去搂着月贞亲,越亲越有些凶悍的意思。月贞渐渐有些喘不上气,便向后倒,仰得腰似要折在他手上了,便捶他一下,“你怎么一到这会就不斯文?”
“我故意的。”他恶狠狠地盯着她,用力咬了下她的嘴,行凶一般,是有些比平日发狠。
月贞想是哪里得罪了他,检算不到,便赌气坐到床上去,“我又是哪里惹到你了?”
还不是为她做的那些被褥枕头,听见霜太太私下里对他说:“你说那是你自己的心思,我本来有些不信。这几日叫贞媳妇过来缝被子,我暗里试探她,竟一点不高兴的意思也没试出来。看来她果真是不知情,倒是我冤枉她了。”
按理说鹤年应当松口气,可松气之余又觉得有些委屈,好像里头真没她的事情一般。有时候想是她样子装得好,有时候又想装得这样像,难保里头有几分真。嘴上不好说出来,仍只能在此处“报复”她。他把她揿在枕上,胡乱扯她的衣裳,带着气把手钻进去。
捏得月贞有些疼了,眼微微阖上,嘴巴微微张开,吐着气。那气仿佛是看得见的,是情慾袅袅的烟,带着催。情的效果。熏得他面红脑胀,越是要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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