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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正中入了座。直到陛下落座，那些闲闲散散站着的年轻贵族们，才施施然走来，在各自的塌几上坐下。这一次设宴，与上次宴请使者不同，皇帝便是看中了哪个姑子，也不会当众选出。而是会在她们归府后，再发圣旨前来。也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姑子们依然坐在最前面，可以让陛下清楚看到。喧哗中，陛下目光转了几转后，轻噫一声，&ldo;那是谁？&rdo;他指的，正是张绮。一个对各家姑子情况都了如指掌的太监看了看，凑到他旁边说道：&ldo;是张氏的那个私生女，陛下见过的。前几天她奏了一曲《逍遥游》，听说技惊四座。&rdo;皇帝轻噫一声，道：&ldo;原来是她，装扮一番倒也可人。&rdo;&ldo;那陛下要不要？&rdo;皇帝摇了摇头，那太监打了一个手势，让身后的书记官把张绮的名字划掉。又瞟了几眼张绮，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说道：&ldo;周国宇文邕上位，我陈国将派使相贺。张绮既有大才，自当显耀于世，把她也列入出使名单吧。&rdo;那太监听到这里，先是一怔，转眼明白了：齐国高演近期气焰嚣张，颇有取代高洋之势。若是高演成了齐帝，那高长恭必被重用。上次宴会时，张氏阿绮那般模样，都能入了高长恭的眼，现在她的模样，怕是更会让他上心……陛下一直想与齐国结成同盟，共抗周人。陛下这次派这张氏阿绮出使，怕是有这方面的思量。圣旨皇帝的嘀咕，张绮自是不知道，她只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该笑的时候便笑，该说话的时候便说话。过了二刻钟不到，皇帝率先离去。他一走，殿中嗡嗡声大作，不一会，世家子弟也走了大半。见到张轩也起来了，张绮连忙站起跟上了他。见到她靠近，张轩笑道：&ldo;不呆一会？&rdo;转眼他又笑道：&ldo;现在走也可以，反正陛下见都见了。这皇宫又大又闷，没趣得紧。&rdo;正是没趣得紧，不然那些世家子，怎么一个个走得欢。兄妹俩先行回了张府。第二天，阿绿起了个大早，太阳刚升起，她便带着一身潮气冲入了张绮的房中。被寒风吹醒，张绮睁开迷离的双眼，哑声问道：&ldo;怎么啦？&rdo;阿绿哼着歌，闻言回头笑道：&ldo;今日是阿绮的生辰啊，我摘了好些桃花梨花放在屋子里，阿绮闻闻香不香？&rdo;生日？是了，她满十三足岁，虚岁是十四了。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在江南的男人的眼里，十三四岁的女孩娇小秀美，是妙龄丰韵，极为动人的时候。这几个月里，张绮的身材像柳条一样抽高了不少，身段儿更是渐转丰盈。她竟都忘记，自己十四岁了。阿绿一边忙活一边说道：&ldo;阿绮，你说陛下会不会选漪姑子为妃？&rdo;漪姑子？那个赴萧府宴会时，说要成为陛下妃子，与嫡女们一较长短的张漪？她摇了摇头，道：&ldo;可能不会。&rdo;&ldo;可漪姑子正高兴着呢，刚才我听到她在说，陛下向她看了好几眼。&rdo;昨晚的宴会上，张漪与张绮坐在一块，张绮寻思了一会，也记不得陛下是否看过自己那个方向，便摇了摇头，&ldo;我没有注意到。&rdo;她从塌上爬起，在阿绿地服侍下穿好裳服，低声道：&ldo;你听听就是了，别到处说。&rdo;&ldo;诶。&rdo;主仆两人走出院落，踩着朝阳漫步在桃花丛中。一边穿梭而过，张绮一边伸手摘下一根根好看的桃花，倒也忙得快活。玩着玩着，阿绿轻叫道：&ldo;荷姐姐。&rdo;她朝着向两人走来的婢女行了一礼，快乐地笑道：&ldo;荷姐姐起得真早。&rdo;那荷姐姐应了一声，快步走近两人，对上张绮的目光，她从怀中掏出一封帛书，道：&ldo;这是给你的。&rdo;说罢，她匆匆跑了开去。张绮一怔，见四下无人，便把那帛书展了开来。上面只有四个字，&ldo;筹备已周。&rdo;赫然是萧莫的手笔只看了一眼，张绮便白着脸把帛书一卷，低声朝阿绿说道：&ldo;我们回去。&rdo;主仆两人匆匆回到房中，把房门一关，张绮便把那帛书扔到了炭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