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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跟韦家提这事。韦恕一听就火了:“这媒婆怎么这样?以为我们家穷就可以这么轻视我们?我们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再说,那个张老头是什么人,也敢打我们家女儿的主意?老头固然不值得责备,但媒婆你也太过分了!”
媒婆赶紧解释:“我也知道这话不该说,可张老头逼得太紧了,我只好来传个话。”
韦恕怒气冲冲地说:“你去告诉那个张老头,今天之内能拿出五百贯钱来,我就考虑考虑。”
媒婆出来把这话告诉张老头,张老头却爽快地答应了。没过多久,他就用车拉着五百贯钱送到了韦家。韦家的人大吃一惊,韦恕更是说:“我之前说的只是气话而已,那个张老头只是个种园子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我以为他拿不出来才这么说的,没想到这么快钱就送来了。这可怎么办?”
于是韦家派人偷偷观察他们家的女儿,女儿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说:“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于是韦家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张老头娶了韦家的女儿后,也没放弃他的园艺事业,照样天天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卖菜也从不间断。他老婆也亲自下厨、洗衣,一点也不嫌弃。亲戚朋友们虽然看不惯,但也管不了他们。几年后,有见识的人都责怪韦恕说:“你家虽然穷,但乡里难道没有贫穷的子弟吗?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一个种园子的老头?既然已经嫁给他了,为什么不让他走远点呢?”
韦恕曾经办过一场酒席,邀请了女儿和张老头。酒过三巡,韦恕开始露出一些难以捉摸的意图。张老头一看势头不对,站起身来说:“我之所以没走,是怕你们有所留恋。现在既然你们已经嫌弃我了,那我走还不容易?告诉你,我在王屋山下有个小庄园,明天一早我就走。”
天刚蒙蒙亮,张老头就来跟韦家道别:“以后想我了,就叫你家大儿子去天坛山南找我。”说完,他就让老婆骑上驴子,戴上斗笠,自己拄着拐杖,两人就这么悠哉悠哉地走了,从此再也没消息。
几年后,韦恕开始想念女儿,心想她现在肯定蓬头垢面,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于是他就派儿子韦义方去找。韦义方来到天坛南,正好碰上一个昆仑奴驾着黄牛在耕田。他上前问道:“这儿有没有张老头的庄园?”
昆仑奴一听,扔下拐杖就拜:“大郎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庄园离这儿不远,我领你去。”
于是两人一起往东走。先是爬上一座山,山下有条河,过河后又是一连串的山头,景色越来越奇特,简直不像人间。突然,他们又下了一座山,眼前出现一片朱红色的府邸,楼阁错落有致,花木繁盛,云烟缭绕,鸾鹤孔雀在空中飞翔,歌声管乐悦耳动听。昆仑奴指着说:“这就是张家庄了。”
韦义方看得目瞪口呆。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庄门口,只见有穿着紫衣的官吏出来迎接,把他们领到大厅里。里面的陈设华丽得让人眼花缭乱,异香扑鼻,弥漫在整个山谷。突然,听到一阵珠佩声越来越近,两个青衣侍女走出来说:“阿郎来了。”
接着,又看到十几个青衣侍女,容貌绝美,相对而行,好像在迎接什么人。不一会儿,一个戴着远游冠,穿着朱红色绸缎衣服,拖着朱红色鞋子的人慢慢走出门来。一个青衣侍女引着韦义方上前拜见。这人仪表堂堂,容光焕,仔细一看,竟然是张老头!他笑着说:“人世间劳苦,就像在火中煎熬。身体还没凉快下来,忧愁的火焰又烧起来了,哪里有什么片刻的安宁?你久居他乡,怎么消遣时光?你妹妹稍微梳洗一下,就来见你。”说完,就请韦义方坐下。
没过多久,一个青衣侍女过来说:“娘子已经梳好头了。”
韦义方被张老头领进屋里,一眼望去,这大堂可真是气派得不行!沉香木做的梁,玳瑁装饰的门,碧玉的窗户,珍珠做的帘子,连台阶都是冷冰冰的碧绿色,简直分不清是什么材料。他妹妹的眼睛上装饰得那叫一个华丽,韦义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夸张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韦义方觉得张老头这妹妹态度有点冷淡,好像不太高兴似的。过了一会儿,仆人端上来一桌饭菜,那香味、那色泽,简直美得没法形容。吃完饭,韦义方被安排在内厅休息。
第二天早上,张老头和韦义方坐在一块儿聊天。突然,一个青衣仆人凑到张老头耳边嘀咕了几句。张老头笑着对韦义方说:“家里来客人了,我晚点回去。”
接着又说:“我妹妹想去蓬莱山逛逛,你也一起去吧。不过别太晚回来,你就在这儿歇着等我。”说完,张老头就跟他妹妹一起进了屋。
不一会儿,院子里升起五色彩云,鸾凤在空中飞翔,还伴着丝竹之声。张老头和他妹妹各骑一只凤凰,后面还跟着十几个骑鹤的人,渐渐升上空中,向东飞去。韦义方望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音乐声。
韦义方留在后面,那个小青衣仆人伺候得特别周到。到了傍晚,韦义方又听到笙簧之声,转眼间,张老头他们又回到了院子里。张老头和他老婆对韦义方说:“一个人住这儿挺无聊的,但这儿是神仙住的地方,凡人进不来。你能来这儿,也是缘分,不过也不能久留。明天我们就得告别了。”
到了告别的时候,张老头的妹妹又出来跟韦义方道别,还特地叮嘱他要好好照顾父母。张老头说:“人间太远了,来不及写信。”说着,就给了韦义方二十镒金子,还有一顶旧席帽,说:“你要是没钱花了,可以去扬州北边的药王老家取一千万,拿这顶帽子当凭证。”
于是两人就告别了,张老头还让那个昆仑奴送韦义方出去。回到天坛,昆仑奴拜了拜就走了。韦义方揣着金子回了家,家里人一看他这身打扮和手里的金子,都惊讶得不得了,有的说他遇到了神仙,有的说他遇到了妖怪,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过了五六年,韦义方把金子都用光了,想去取药王老家的钱,但又怕那顶旧席帽不足以作为凭证。有人说:“取那么多钱,连个字据都没有,这顶帽子怎么能信得过?”
话说韦义方那阵子穷得叮当响,家里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逼着他去取钱:“你就去试试吧,反正拿不到钱也没啥损失。”
于是,韦义方就硬着头皮去了扬州,找到了北边的那家药铺。王老头正在那儿摆弄药材呢,韦义方走上前去问:“老伯,您贵姓啊?”
王老头头也不抬地说:“我姓王。”
韦义方心里一喜,赶紧说:“张老让我来找您取一千万钱,还给了我这顶帽子当凭证。”
王老头抬起头,瞅了瞅那顶帽子,疑惑地问:“钱确实有,但这帽子……”
韦义方急忙说:“您看看这帽子,肯定能认出来。”
王老头还没说话呢,突然有个小姑娘从青布帘子后面探出头来,说:“张老经常来这儿,有次还让我帮他缝帽顶呢。当时没有黑线,我就用红线缝了。您看看这线色和针脚,应该能认出来吧。”
王老头拿过帽子一看,果然没错。于是,韦义方就顺顺利利地拿到钱回家了,心里暗自感叹:这神仙可真不是盖的!
过了一段时间,韦家又想念起女儿来,于是又派韦义方去天坛南边找。结果他跑遍了千山万水,愣是没找到路。路上碰到个樵夫,也说不知道张老庄在哪儿。韦义方失望而归,全家人都觉得神仙和凡人走的不是一条路,估计这辈子都见不着面了。他们又去找王老头,结果人家也消失了。
几年后,韦义方偶然在扬州闲逛,路过北边的药铺前。突然,张家的昆仑奴跑过来,说:“大郎君,家里都好吧?娘子虽然没能回来,但每天都像在您身边侍候一样。家里的大小事儿,她都知道。”
说着,昆仑奴从怀里掏出十斤金子,递给韦义方:“这是娘子让我带给您的。阿郎和王老正在这家酒铺里喝酒呢。大郎君您先坐会儿,我去通报一声。”
韦义方就在酒旗下等着,可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昆仑奴出来。他实在等不住了,就进去看看。结果满屋子都是喝酒的人,却根本没有张老和王老,连昆仑奴也不见了。韦义方拿起金子一看,还真是真金白银。他惊叹不已,拿着金子回家去了。这些金子又够他们吃几年的了。至于张老到底去了哪儿,那就没人知道了。
十六
在唐朝的时候,有个叫张利涉的家伙,他有个毛病,就是记性特别差。那时候他刚当上怀州的参军,每次有聚会邀请他,他都得在笏板上写上,生怕忘了。有一天,河内令耿仁惠请他吃饭,结果他没来,耿仁惠觉得奇怪,就亲自上门去请。
张利涉一看笏板,愣住了:“哎哟,耿大人,您怎么来了?我这笏板上没写您的名字啊!”
还有一次,张利涉白天在家睡觉,突然惊醒过来,慌慌张张地叫人备马,然后直奔刺史邓恽的府邸。一进门就跪下来拜谢:“邓大人,我听说您要责罚我,我知罪了!”
邓恽一头雾水:“啥?我没说要责罚你啊!”
张利涉说:“是司功某甲告诉我的。”
邓恽一听就火了,立马叫来州官,要把张利涉给打一顿。司功某甲赶紧哭诉:“大人,我冤枉啊!我从来没说过这话!”
张利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求情:“邓大人,您饶了他吧,我想起来了,我可能是做梦听说的。”
十七
长庆年间,有个叫张无颇的进士,住在南康。他准备参加科举考试,便一路游历乞讨,来到了番禺。正好赶上府里的头头换人,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愁得生起病来,躺在一家客栈里,连仆人都跑光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擅长算命的袁大娘突然出现在客栈里,她瞪大眼睛看着张无颇说:“你这小伙子怎么落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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