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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走?到了山茶的房间前,山茶心想来者是客,反正今夜她也不用接客,就?邀请明华裳进去坐坐。
明华裳正想近距离观察青楼生活,欣然应允。
山茶的住处一如她的性格,堆满了大红大金,明华裳进去都觉得眼睛吵得慌。山茶随意捞起卧榻上的披帛,道:“随便坐。”
明华裳站在地上,看着四?周红彤彤的摆设,都无从下脚。明华裳瞧见旁边一个钿螺漆箱里堆满了红稠,她实在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衣服,问:“山茶,这是什么?”
山茶正在找茶具,闻言回头扫了眼,说:“哦,那是我?跳舞用的绸带。”
明华裳比划了一下,难以理解:“跳舞用得着这么长的绸带吗?不会把自己绊倒吗?”
屋里只有冷茶了,山茶随意倒了盏,端到明华裳身前,吊梢眼微微向下睨着,嗤道:“只有蠢货才会被绊倒。”
明华裳隐约觉得这话在讽刺她,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山茶将?茶盏塞到她手里,倾身勾起红绸,在这路都走?不开的小屋里旋转起来。
红色丝绸宛如飞云流水环绕在她身侧,大红波浪上下翻滚,越转越快,底部襦裙像花一样怦然绽放。
绚丽又惊险,明华裳每一步都担心她踩到裙角或者被红绸缠住,但山茶每一步都踩在旋转与跌倒的交界。最后,山茶像变戏法一样将?所有红绸收入手中,旋身骤停。
明华裳忍不住鼓掌:“厉害,跳得太好了!”
山茶将?红绸收好,面对这样直白?的、不带狎亵意味的赞美,有些不好意思。她抿了抿鬓边碎,说:“不过是基本功罢了。我?真正厉害的还没?使出来呢。”
“是吗?”明华裳从没?见过跳舞这么厉害的人,好奇问,“那你最拿手的舞是什么?”
山茶指向外面,说:“飞天舞。”
明华裳好奇:“那是什么?”
这大概是第一次有女子认认真真和她探讨舞蹈,没?有色眯眯的打量,没?有阴阳怪气绵里藏针,没?有明褒暗贬投机偷师,山茶也来了兴致,指着楼顶说:“看到上面的木头没?有,那是专门给我?搭的轨道。我?新想出来一支舞,把红绸搭在木头上,从三楼跳下去,一边放松绸布一边跳舞,便可?如飞天一般从天而降。我?练了许久,昨日是第一次献舞。”
明华裳光听着就?渗出一身冷汗:“这也太危险了吧。万一你没?抓紧,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山茶轻哼一声,昂起下巴道:“学艺不精的人才会出意外,我?才不会。”
说着,山茶就?要演示。她抱着红绸带走?到走?廊上,明明是软绵绵的绸布,她不知如何使力?一抛,红布绕过横梁,从另一端飘飘然落下来。山茶压了压腿,握住红绸,回眸骄傲一笑:“一天没?练,腿都有些生了。看好了。”
说着,她双手拽紧红布,如一只蝴蝶翩跹而起。她轻轻踏了脚栏杆,体重拉着红绸朝下滑去,最后卡在中间的大梁上。
明华裳不防山茶突然跳楼,心脏都卡到嗓子眼。眼看山茶即将?撞到对面栏杆上,她突然收布,改变身体姿势。
明华裳的尖叫即将?脱口而出,而山茶却像和所有人开了个玩笑般,擦着栏杆一晃而过。红绸带着她如飞鸟一样旋转回来,在大堂上空一圈圈盘旋。
这出变故出乎预料,所有人都抬头往上看。山茶的石榴裙猎猎招展,她一边通过收短、放长红布控制旋转度,一边在空中做出种种舞蹈动作,当真如壁画上的飞天一般,轻盈飘曳,彩带凌空,美艳不可?方物。
明华裳憋了许久的气缓缓呼出,抬手,心悦诚服地鼓掌。
江陵和任遥正绞尽脑汁套玉琼的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惊呼声。江陵回头,正好看到一位绯红佳人从窗前一掠而过,花瓣跟在她身后,翩翩落下。
江陵看着愣住了:“刚才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玉琼见大家都盯着大堂,静静停下琵琶。老鸨也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却是扼腕。
山茶这小蹄子,昨日让她次献舞,也不见她跳的这么好,今日什么疯,怎么突然开始跳舞了?老鸨只恨今日没?客人,白?白?浪费了这一幕,没?法把山茶的身价炒高。
不过好歹还有江安侯世子,老鸨往江陵那边瞥了一眼,安慰自己,还有这条大鱼,不算亏。
两个杂役站在暗处,举目望着楼内飞旋的女子。不过现?在大家都在看,他们也不算突兀。身形稍低的男子撞了撞旁边的人,压低声音笑道:“真没?想到,二妹妹在这种地方竟如鱼得水。先是和现?任花魁争风吃醋,现?在又让下任花魁为她跳舞,我?自愧不如啊。”
阴影中的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少?年容貌平庸,但那双眼睛却瀚如星河,这样一双眼长在这张脸上,实在令人可?惜。
“闭嘴。”少?年压低了声音,像是不想让人听清音色,低哑道,“去酒窖盘查那个送酒的哑奴,少?在这里游手好闲。”
“我?怎么游手好闲了?”谢济川委屈,“你要进去看花魁,却让我?去找又老又哑的丑男人,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明华章倒更愿意去查哑奴,但明华裳在里面,闹得十分显眼,明华章怕她出事,只能进里面盯着。他凉凉瞪了眼谢济川,丝毫不接他的玩笑,不为所动道:“快去。”
谢济川嘟囔了句“无趣”,慢悠悠转身。他正要往黑暗中走?,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尖叫:“小心!”
谢济川和明华章齐齐回眸,看到红绸带断裂,山茶失去平衡,直接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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