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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回头看清这人的瞬间,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人是御前的。
他今日去见父皇没让宫人跟随,但父皇赏了墨锭,他就送他回来。
这是有人把手伸到了御前,或许是冲着他,又或许是冲着姨母,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有那么一闪念,他也想过把此人直接交给樊公公。宫里都知道樊公公治下极严,势必容不得这样吃里扒外的人,必定当即就会严惩,但那样是因小失大。
杀了他容易,但他背后究竟是谁?这才是最要紧的。如果那背后之人本事够大,那他除掉了这一个也还会有别人被安进来,到时可未必还能这样被送到眼前了!
宁沅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先瞧个究竟再说。
视线收回来,宁沅瞧了瞧手里的盒子。
唉,多好看的一块墨锭,这回也不敢给六弟了。
虽然这一路过来理应不至于让张昌有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鬼使神差地动手脚,但他不得不担心御前有问题的人会不会不止他一个,会不会早已提前做了什么。
是以回了延芳殿,宁沅便如常将墨锭给了身边的宦官记档入库,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再拿出来用了。
而后他就去找了宁沂,宁沂刚一觉睡醒,哈欠连天地坐在床上愣神,见他进来一下笑了。他到床边刚坐下,宁沂就扑过来,他就势躺倒下去,宁沂身形不稳地随着他栽倒,嘻嘻嘻嘻地惊笑了一阵。
“你这傻小子!”宁沅捏他脸,“叫哥哥!”
宁沂声音很甜:“哥哥!”
宁沅很开心,姑且忘了方才的烦心事,陪着宁沂好生玩了会儿。傍晚时他去正殿与夏云姒一道用膳,一进殿门夏云姒就注意到了他前襟上的那一大道墨迹。
“宁沂画你身上了?”她笑意中含着惊奇,因为宁沂已经许久不拿笔往人身上瞎画了,还多亏宁沅教他,怎的今天反倒画宁沅身上了?
宁沅低头看了眼,笑着摆手:“没事没事,我先逗的他,把他鼻子画黑了。”
“多大了你。”夏云姒失笑,“快去洗手,好好用膳。”跟着看见宁沂的乳母独自进了殿,就问,“宁沂呢?”
乳母福身笑回:“跟皇长子殿下玩得累了,奴婢想便让他先睡,迟些再喂他。”
夏云姒颔首示意知道了,乳母就告了退。宁沅坐去桌边,脸上还笑着:“六弟一天比一天好玩。”
跟着却又叹气:“要是再早出生几年就好了,我们现下就可以一起读书了。”
夏云姒抿唇轻喟:“你对你的弟弟们倒是真没心眼儿,姨母却想等你再大些才有他呢。”
相差十岁,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远。皇帝又正值英年,来日宁沂慢慢长大了,不知会不会动什么念头。
她不想让他去争,但她恐怕到时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宁沅夹了个干炸丸子丢到嘴里嚼着,一边听那嘎吱嘎吱的动静一边看她。
瞧,这是他亲姨母。
他早就察觉姨母为了不让他们兄弟生隙已然煞费苦心,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六弟好。
如今竟还有人敢拿这样的事来挑唆他。
他想把张昌拎过来揍一顿。
他早晚要把他拎过来揍一顿!
。
永明宫敬贤殿里,德妃听张昌禀完话,心中大悦,连胃口都好了,晚膳时多用了小半碗饭。
用完膳她倚到贵妃榻上,阖目静想了一会儿,沁出一声笑。
皇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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