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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彦的船泊在岸边，船头有四柱小亭，悬挂一对灯笼，小厮说他昨夜吐了三四回，身子不爽快，正要请郎中来瞧。秦丝心里过意不去，忙提裙步入舱内。

  沈彦才醒，正在炉前烧水，他未着外衣，只穿了件暗红长衫，头半束，脸色苍白。见她来，笑道：&1dquo;可巧，茶备好了，给你沏一碗？”

  秦丝行了礼，款款上前，迟疑开口：&1dquo;听说你身子不大好，要请郎中&he11ip;&he11ip;很难受吗？”

  沈彦神态温柔，摇头笑道：&1dquo;他们未免太紧张了些，我哪儿有那么矜贵。”说着唤来底下人，让他们不必请医，末了还有一句：&1dquo;在外边待着，没事别打扰我会客。”

  秦丝拘谨落座，心跳微乱，只拿帕子轻点嘴角掩饰。沈彦看在眼里，佯装疑惑，问：&1dquo;怎么不说话？昨夜玩儿得那么高兴，如何今日却生分了？”

  秦丝道：&1dquo;昨夜过于放肆，我怕你秋后算账。”

  沈彦摇头一笑，递过茶去，侧头看她：&1dquo;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秦丝垂眸抿嘴，俏声轻哼：&1dquo;男人酒后一个样，酒醒另一个样，我哪里知道呢。”

  沈彦不接话，秦丝又问：&1dquo;席三郎和曲二爷怎么不在？”

  &1dquo;他们听闻芙蕖镇来了南戏班子，另租两条小船看戏去了。”

  &1dquo;芙蕖镇的荷花也很有名，”秦丝道：&1dquo;沈六哥没一块儿去？”

  &1dquo;我这不是等你么。”沈彦笑：&1dquo;再说了，他们有佳人作伴，我一个孤鬼，怪无的。”

  秦丝手指缓缓触碰茶盏，眼眸微动：&1dquo;娇娇呢？这次没跟你出来？”

  沈彦搁下提梁壶，拿起香几上的扇子，开开合合，语气怅然：&1dquo;她年前已经嫁人了。”

  秦丝一愣，思忖片刻，笑道：&1dquo;你肯放她走？我不信。”

  &1dquo;真的，”沈彦苦笑：&1dquo;我再舍不得，也不能妨碍她的前程，跟着我哪有做官太太体面，毕竟好过一场，只要她高兴，我没什么不肯的。”

  秦丝沉默，低头咬唇，想到自己的身世，期期艾艾，再开口时竟有些哽咽：&1dquo;沈六哥真傻，娇娇也傻，她辜负你，日后定会后悔的。”

  沈彦倾身凑近，细细打量她的脸：&1dquo;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1dquo;哪里就哭了。”秦丝别过头，用绢子掐掐眼泪：&1dquo;只是见不得有情人分离，没个好结果。”

  沈彦沉默，想了想，说：&1dquo;我这次见你，总觉得憔悴不少，小煜哥公务缠身，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让你受委屈了。”

  秦丝冷笑：&1dquo;他是知县，是大人，自然很忙，我也不敢抱怨，可他究竟把我当成什么？”话至于此，泪如雨坠：&1dquo;我知道自己不配，无依无靠跟着他，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原不该妄想被人疼爱的&he11ip;&he11ip;”

  沈彦扔下扇子，起身走到她跟前，伸手抬那尖尖的下巴，温言叹气：&1dquo;心都快被你哭碎了。”

  秦丝肩膀微颤，盈盈泪光里望着他的眼睛：&1dquo;你也逗我呢，是不是？”

  沈彦拇指轻划她的脸，喃喃道：&1dquo;我想疼你，只怕你不肯。”

  &1dquo;你要怎么疼我？”秦丝苦涩一笑，别开脸：&1dquo;兄弟的女人，偷着刺激，对不对？叫他知道了，你全身而退，我死无葬身之地。”

  沈彦倾身覆了下去，嘴唇贴着她的耳朵：&1dquo;傻子，我怎么舍得你死？”

  秦丝轻轻推他：&1dquo;别这样，让我走吧&he11ip;&he11ip;”

  &1dquo;不行，你哪儿都不能去。”

  &1dquo;沈六哥&he11ip;&he11ip;”

  她越推，沈彦火越大，直接把人抱到榻上，衣衫褪了满地。秦丝想起前几日和宏煜也在船上，霎时多了一层刺激，对比之外，还有报复的快感，重重叠叠铺满全身。

  两人痴缠半日，天暗了才分开，秦丝坐在床边穿衣，沈彦从背后贴近，吮着她的耳垂，声音哑哑的：&1dquo;明儿还来，嗯？”

  她不知怎么有些心慌，胡乱应着，收拾干净，这便下船回衙门。

  掌灯时分，內宅幽静，似明若暗，院中人影走动，童旺打下人端水，见到秦丝，忙躬身笑道：&1dquo;姑娘回来了。”

  她心不在焉应着，走进屋内，宏煜方才沐浴完，这会儿正在穿衣，两人视线相触，他随口问：&1dquo;可用过饭了？”

  &1dquo;用过了。”

  &1dquo;今日去了哪些地方？”

  &1dquo;没去哪儿，”秦丝闷闷的，褪下外衫，坐到镜台前卸妆：&1dquo;随便逛逛。”

  身后没有声响，她取下簪子和围髻，略歪着头，正要摘耳坠，这时现宏煜走了过来，用一种懒散带笑的目光从镜子里打量她。

  秦丝不自觉心下一跳，然后听见他问：&1dquo;好玩儿吗？”

  &1dquo;&he11ip;&he11ip;还行。”

  镜中男子红唇白面，浓眉如墨，稍稍弯腰，鬓角漆黑分明，就这么凑近她的脸，嘴唇似蜻蜓点水，若有似无碰了碰：&1dquo;嗯，你高兴就好。”

  第9章

  意儿近日忙着整理几桩旧案，都是朱槐任期内的部分词讼，原本早已审结，谁知自从朱槐被革职查办，县里便6续有人到衙门递状子，告他贪污索贿，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