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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了叶亭宴的传信,他又看了常照和刘明忠的,得到的答复一般无二,似乎是?为了避嫌,落薇如今比平素出门还少,既没有会见?外臣,也没有借机行任何可疑之事。
叶亭宴和常照一人到琼华殿拜会一次,落薇留人说话,都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将人送了出来。
宋澜缓缓焚了手中的信,心中暗道,果然是他前些日子太过紧张的缘故。
落薇准了礼部,要他出宫祈雨,或许只是单纯地为他的名声着想。
十日?一晃而过,宋澜回宫时从街市中过,消瘦不少,虽江南仍未有落雨的消息,但众人皆赞天子年?少仁厚,是?明君之象。
于是?他更笃定,回宫后先去寻了落薇,与她一番痴缠,她也仍旧温柔体贴,叫他将提起的心一分一分地落了回去。
殿中燃了浓郁熏香,约摸接近早朝的时辰,宋澜被脚步声惊醒,落薇便披了薄纱去问,回来缓缓地道:“张平竟大人不好了。”
张平竟是?老臣,与苏舟渡还颇有几分交情,平素看着精神?矍铄,却不料已是?病入膏肓,强撑着罢了。
这番发作起来气势汹汹,才不得已叫人知晓的。
第二日落薇便出了宫,亲至张府探望。
令她意外的是?,张平竟居然留了叶亭宴在近前说话,听闻她来了,忽地?称精神?不佳,将叶亭宴一并赶了出来,叫他与落薇在前堂候着。
张平竟的病榻之外,是?一片昏昏的中庭,仆役们为避凤驾都已退下,落薇将自己带来的人也打发了,开?口?便问:“你与老大人是何时相识的?”
叶亭宴眨了眨眼睛道:“方才。”
不等她开?口?,他便继续:“一别十日?,没想到陛下不在宫中的日?子,臣倒比平时更难见娘娘了。”
落薇幽幽道:“叶大人不必忧虑,这回陛下寻你、寻朱雀、寻旁人盯着我,一无所获,下次便不会了。”
叶亭宴拱手作揖,一脸真诚:“娘娘这是欲盖弥彰之计,臣敬服。”
落薇懒得与他在口?舌上争,干脆忽略了他的话,径直问:“明日便是刑部公审,不论结果如何,封平侯被拉下水来总是?板上钉钉,只不过本宫有些好奇——陛下是?因封平侯的家财才动心,这刺杀一事总归得给个说法?,叶大人预备好说辞了吗?”
叶亭宴把玩着自己手指上的白玉扳指,闻言抬头?,朝她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此事的说辞……”
他凑近了些,香片味道也逼近:“臣好像没有预备好,明日?若是?臣的计划出了纰漏,将自己也拖下水去了,娘娘可要……救臣一命啊。”
第29章纯白不备(五)
落薇蹙眉,不解其意,思索片刻忽地想起前几日叶亭宴提起常照时的神情?,闻说此人智谋策略,并不在叶亭宴之下,若他是太师的人,是否会让他忧虑一番?
而叶亭宴说了那一句之后,再不肯言及其他,只是信口开河、东拉西扯地说起了些琐碎的事。
一会儿是夏日将至而江南仍旧无雨,一会?儿是昨日在东市买了一匹天水青的布料,金明?池外?荷花结了骨朵,有?鸟横过都城,遍见冶游男女;他经过坊间,听见些隐秘旧闻;张公病症严重,话都说不囫囵……
他说得兴致勃勃,并不在意她给出什么反应,落薇有些头疼地支手坐在堂前,听久了,竟觉得心中反倒平静了些。
或许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自从天狩三年以来,她斟酌前后,每一步都是临深渊、履薄冰,身处皇城深处,似有?看不见的东西在胸口越压越重、越积越多。
如同当日去往点红台的道中,她戴了黄金雕琢的凤凰顶冠,上?缀一颗万金难求的东海明?珠,华彩照人、尊贵无匹。
能够得这样一顶冠,是世间许多女子的梦想。
很?可惜,她不属于这些女子,这顶金冠与这座皇城如今带给她的,只有?沉重的迫痛。
这些家长里?短的街巷趣事,如此俗世、寻常生?活,已经有?太多年不曾有人在她面前说过了。
落薇呆呆地坐在张平竟的前堂当中、一面“敬天悯人”的匾额之下,非常耐心地听叶亭宴说了许多。
在他口干舌燥地说累了,拾起一碗茶来喝的时候,落薇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起这种事,但此时此刻,她确实充盈着想要讲述的欲望:“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
叶亭宴很认真地看她,继续喝着手中的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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