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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郡咬了一口，又看了看路云，留下了三分之一又摔进怀里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把路云推醒，把饼子给了他。

  路云一口吞进去，噎得翻白眼，但还是拼了命咽了进去，喉咙干渴的疼。上路的时候，听说昨晚又死了几个，那个尖叫的女人就是因为别人抢夺了她最后的一口粮了，愤恨阻拦不敌而死。大家都饥肠辘辘，却也默默无言，麻木且顺从地走着，仿佛前路有食物有水有救赎。

  一直到路云被绊倒，一个女人抓住了他的脚踝。路云吓得乱踢，那女人只瞪大眼睛不放手，&1dquo;孩子，我的孩子。”

  这才看到她身下的孩子，大大的眼睛，嘴唇也干干的，却红通通的，一张小脸瘦的不行，估计刚满月，被包裹着，不哭也不闹，只睁着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

  &1dquo;求你，求你救他。”女人说完就咽气了，眼睛却睁着，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婴儿开始大哭起来，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死亡和凋零。

  他哇哇大哭，声音细细的尖尖的，上气不接下气，路云拼命掰开了那女人的手，摸着头，&1dquo;哥，这怎么办?”

  周郡面无人色，&1dquo;走吧。”

  周娇不走，&1dquo;他会死的，哥哥。”

  &1dquo;跟着我们也会死。”周郡不是冷酷，而是清楚事实。

  这么小的婴儿，先不说没有奶水喂养，就说这么干燥的天气和恶熏熏的气味，他就活不下来，跟着他们也是死，根本养不活。

  路云看到那个小婴儿，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出生没几天就死了，奶奶给他埋在了后山。那个时候他的妈妈精神状态还好，后来弟弟死后没多久就精神恍惚落水而亡了。他弟弟也是有着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白的。

  路云道：&1dquo;我们抱着他吧，死了再给他埋了。”

  周娇一双眼睛渴望地看着周郡，&1dquo;也许到了前头就有水了呢，哥哥。”

  路云道：&1dquo;有人吃孩子，他会被吃掉。”虽然现在还没有到那地步，但是他曾经听村里的老人讲过，他们遇到灾荒的时候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会相互交换孩子，吃别人的孩子，他害怕。

  周郡弯腰看着小婴儿，婴儿包裹里还有一个水壶，他一打开血腥味扑鼻，这是血。他又看了看死去的母亲，手腕上都是咬痕。他稍微一联想，母亲这是在用自己的血喂养孩子。

  小婴儿似乎知道这些人能够决定他死活，不哭了，直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眼睛懵懂。这么小的婴儿如果留在这，说不定会被带走作为口粮吃掉，于是叹息一声，&1dquo;抱着吧。”

  路云抱起小婴儿，&1dquo;给他起个名字吧。哥哥。”

  &1dquo;路上捡的，就叫路拾吧。”周郡道：&1dquo;能活下来算他命大吧，走吧。”几人又重上路。水壶里的血腥味传出来，路云怀中的小婴儿闭上了眼睛。

  死去的女人渐渐远去，人们沉默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倒下，有些家属连哭都不会哭，因为泪已经干了。

  只有双腿机械地前走着，抱着信念——前方有水源，有吃食，有活路。

  第3章求雨

  日头沉沉。

  闷热爆裂，地皮干裂，踏上去岩土飞扬。

  有人突然跪在地上：&1dquo;老天爷求求你开开眼吧!”

  哗啦啦一群人也跪在后面，年女老少都有，&1dquo;老天爷啊，救救我们吧，下雨吧!可怜可怜俺们!”

  &1dquo;老天呀，求你!开眼，你睁开眼看看啊!”

  其中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老妇人突然怒捶自己的胸膛，然后朝天吐血大吼，接着如梦魇了一般跳动起来，放声高歌、嘶吼着!

  接着她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跳了起来。仿佛疯狂羊癫疯一般，口吐白沫和鲜血，四肢抽动。

  其中有一道宏亮的声音嘶哑地吟唱着：&1dquo;天地聋，日月瞽，人间亢旱不为雨。山河憔悴草木枯，天上快活人诉苦[1]&he11ip;&he11ip;”一遍遍的唱着，后面众人跟着一起唱。这么多声音混在一起，诉说着对下雨的渴望。

  雨!

  下雨!

  众人惊疑不定，周娇吓得眼珠都不会动了，周郡把她护在怀里，安慰道：&1dquo;他们在求雨。”

  路云道：&1dquo;我听奶奶说过。”说罢把小婴儿放在地上。也跟着跳动起来，那些人边跳边唱，吟唱着他们听不懂的咒语，嗓子嘶哑难听，刺破耳膜，但声声啼血，有着致命的恳求。

  这渐渐地干扰到了后面的人群，他们有的也跪在那祈求起来。无论真假无论是否没有力气了，只求来一场雨吧，哪怕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也好。

  他们要活不下去了，他们要渴死了，他们开始吃土了，肚子那么大，四肢却干枯如树皮。

  噎死渴死的的比比皆是。可是他们不想死啊，哪怕像狗一样活着，也想活下去啊。老天爷求求你了。许多人的心愿汇成一起，这声音听闻哀鸣悲戚。

  地上的小婴儿睁开了眼睛，双嘴一瘪也哭了起来，声音洪亮。他刚把他母亲留下的最后一滴血喝了进去，那个充满血腥味的水壶还在旁边，小婴儿哭声震天，一抽一抽的仿佛也感受到将死的威胁。

  周郡抱起他，尽管日头这么大，但是他却流不出一滴汗来。体内水分已近干涸了，周娇把手指放进婴儿嘴里，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哭，哭声汇入众人的呐喊哀嚎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