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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捕蝶网40（第2页）

贺丞说到做到，说不轻易跟他吵，就不轻易跟他吵，只倾身过去把胳膊搭在副驾驶椅背上，用把他圈起来的姿势，面无表情一丝不苟道：“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经他这么一提醒，楚行云觉得以后再也不会忘了，于是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根，干咳了一声，说：“嗯。”

贺丞还是不放心，微微拧着眉看着他说：“或者，我们上去签合同？”

楚行云斜眼瞟他：“签什么合同？”

“211公约的合同，你我各一份。”

楚行云当真是又想怒，又想笑，脑袋摆了一圈然后直视着他，啼笑皆非道：“你签合同签上瘾了？哪条法律保护这个……这个公约？”末了往后靠上椅背，瞪他一眼，“幼稚。”

贺丞毫不在意自己被他取笑了，反倒觉得楚行云红着脸笑骂他幼稚的样子特别生动俊俏，眼角眉梢漫着一层鲜活的喜乐，于是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笑，不依不饶道：“那你跟我去领证。”

楚行云没有蠢到反问他领什么证，而是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静静看了他片刻，抿着唇角微微向上一扬，目光沉静道：“你怕我反悔？”

贺丞被他戳中心事，眉心微微一拧，眼里飘过一层黯然，他道：“你太好，我怕你跑了。”

楚行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贺丞撩动了，心里先是一酸，又是一暖，最后一疼，他竖起食指把贺丞的下巴挑起来：“来，看着我。”

贺丞在无意中已经习惯了他这花心大少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依言抬头看着他。

楚行云笑说：“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所以你听好了。我说过跟你好，就会跟你好，我不会反悔，更不会跑路。再说了，我还能跑哪儿去？也就你了，把我当成个宝贝似的，这么多年你见谁还稀罕过我？”

他这后半句话不说还不要紧，他一说，贺丞立马就想起那些陈年旧账，眼睛微微一眯，堵了一肚子的话要说。

楚行云赶在他开口之前，把食指从他下巴上移开，指着他鼻子：“哎哎哎，你刚还说过，不跟我吵架的啊。”

贺丞看了一眼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眼中幽光一现，唇角一斜，忽然往他手指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楚行云手腕子一抖，缩回手指握成拳，别开脸看着窗外，嗓子里连续干咳了好几声，说：“今天怎么这么热，找个地方买瓶水。”

贺丞心满意足地坐回去，打着火，正欲开车上路，就听楚行云忽然说：“等一下。”

贺丞见他盯着后视镜看，面有疑虑，目光深沉。

方舟大厦旁边是华丰购物大楼，华丰停车场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几十米开外，是不久前楚行云冲破栅栏制造车祸的地方。此时那里停了一辆黑色轿车，楚行云从后视镜里看过去，轿车的车头正对着他们，可以清楚看到车头漆黑的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的雨刷——

今天没雨，天气晴朗，楚行云注意到这辆车只是因为它的雨刷在不停地摆动，让他想起记忆中似曾相识的一幕。

轿车很快驶离华丰停车场，和他们背道而驰，拐过街角，不见踪影。

“那辆车在我公司楼下停了好几天了。”贺丞道，“多半是江召南的人。”

是江召南的人？

楚行云心神一凛，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块碎片，同样在一面漆黑的挡风玻璃前左右摆动的雨刷……

还未等他把破碎的记忆复原，注意力忽然被前方街口的几个年轻人夺走。贺丞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看到他眼神忽然之间骤暗，又陡然明亮，然后他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贺丞连忙追上去和楚行云并肩在步行街上急速行走，正打算问楚行云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队年轻的男女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朝他们迎面走来。

贺丞对走在中间的那个蓄着长发，一身放浪又文艺的气质的男人很眼熟，他就是在蜀王宫北街亲了楚行云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抑或是注意到了楚行云，他分外默契地和楚行云同时停下脚步，中间隔了一段安全距离。

其实楚行云还想走近点，但是贺丞拽着他不许他再往前走，于是只能停下，对那个男人笑道：“还记得我吗？”

长发男人一双桃花眼笑起来非常风流动人，声音也很醇厚温和，道：“当然了，我对帅哥的印象一向很深。”

贺丞极其不友好地盯着他，目光不善，神色极其戒备，仿佛正在面对着向他下战帖的敌手。贺丞身上此时散发的雄性野兽守护领地般的攻击性辐射了方圆十里，强烈到让人注意不到都很难。于是长发男人在他的凝视之下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顿时把上次的艳遇、这次的偶遇定位成噩梦一般的存在，只觉得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竟招惹了一个有主的。

楚行云见他抬脚要走，连忙伸手把他拦住，又问：“你是记得我，还是记得我手里的打火机？”

就在刚才，再次看到这位轻薄过自己的男士，楚行云忽然想起来那天在蜀王宫北街，这个男人一开始注意到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拿在手里把玩的打火机。这个男人貌似是依靠打火机确认了他的身份，把他当作同道中人，才有了后来的那一幕。

那男人愣了一下：“你是说我们的纪念品？”

“什么纪念品？”

长发男人更为不解：“我们每年都会举办游行，参与游行的成员会发放一个纪念品，每年都不一样。我在蜀王宫北街见到你的时候，你手里拿的打火机是三年前我们游行的纪念品。”

楚行云神色凝滞了片刻，又问：“是黑红底，印着一根羽毛的打火机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楚行云给他们让路放行，长发男人走之前道了歉，说：“当时我不知道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抱歉啊。”

他这句“男朋友”，听得贺丞很是舒坦，贺丞霎时把杀气一收，眉毛一挑险些笑出来，客客气气跟那男人道了别，甚至说了句“回见”。

把人送走，贺丞龙心大悦，反复咂摸“男朋友”三个字，越想越觉得这个称呼真是太棒了，比起别人称他什么总，什么老板，什么爷之类的，那些称号简直显得俗不可耐又低级没品。他决定了，以后就把这三个字当作墓志铭刻在墓碑上，前缀一定不能忘，就刻：楚行云的男朋友。

他沉浸在百年之后的美好幻想中，也就没发觉楚行云的异样，等他打算和楚行云商量以后跟楚行云搞一个情侣墓碑时才发现楚行云立在阳光下，脸上又红又白，眼中忽明忽暗。短短时间内，楚行云竟然淌了满脸的汗，眼神中布满凌乱又炽热的光芒，他目光涣散，自言自语般道：“吴耀文是同性恋？”

他的声音太低，贺丞没听完整，只听到最后三个字，于是问道：“谁是同性恋？”

楚行云霍然抬起头看着贺丞，目光前所未有的凶悍，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把贺丞当作了脑海中的假想敌，低吼道：“如果吴耀文是同性恋，他怎么可能强|奸吴晓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