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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话说到这里,又要兜回闹剧现场,不过与大多数人见过的家庭冲突没什么两样,哭一阵,吵一阵,再哭一阵,再吵一阵,如此哭哭吵吵吵吵哭哭,一下午的时间也就热热闹闹地过去了。林森柏在关掉监控后又觉无所事事,遂邀请咪宝共同午睡。咪宝欣然应承,两人翩翩上床,与冒着干洗粉味儿的钱小筠一道睡了个昏天暗地,只留何宗蘅在楼下客厅孤军奋战。傍晚时分,两人先后梦醒。咪宝昏昏沉沉地抱着林森柏,这时才觉出自己近来真是被林森柏带得没心没肺了。哪儿有客人在楼下吵架,主人在楼上睡觉的道理呢?就算不是父母也不应该啊!可林森柏自幼没心没肺,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也不觉有异,醒来后她掠过钱小筠从床头柜上取来遥控器,心想若是战事完结了,她们刚好下楼吃晚饭,要是没吵完呢,房间里也有预防万一的战备粮。她们这一觉睡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不足两个小时。然睡觉与吵架不可同日而语。睡觉两小时只算打个盹儿,而吵架若要持续两个小时,那非得对战双方都有很好的口才才行。林森柏在如此推断之下放松地打了个哈欠,翻仰身子将自己的半个后背压到咪宝胸腹之上,“看来咱可以带姨姨去吃顿好的了。想不到她单枪匹马居然能把我爸妈都顶回去。”监视画面上是何宗蘅独自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蜜饯的模样。咪宝被林森柏压着,只能很勉强地半抬起头,待得看见何宗蘅,她突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用力地在林森柏的肩上拍一下,人倏然也来了精神,“哈!我早先还在想你不像你爸也不像你妈,到底像谁呢,这回终于找到了!”林森柏也不傻,咪宝把话都说成这样了,她没理由不晓得咪宝是在说她跟何宗蘅相似,都属于空心菜一类的植物——她觉得自己比赌鬼强,是以意欲反驳,可不等她斟酌好词句,床头柜上的手机便□□话来,一个轻缓清冷的声音,“林森柏,我不觉得有把我的声音设为铃声的必要”“小裳裳哟~你想人家了咩?哦哈哈哈哈~人家也想你了~”林森柏捏着嗓子接电话,恶心得咪宝恨不能拿被子捂死她,“真的真的咩?哦哈哈哈哈~好的好的呢~那人家带人家的姨姨过去行不行?嗯嗯,她什么都吃的哟~讨厌嘛~人家——诶?挂了?个王八蛋,真冷漠。”林森柏嘟嘟囔囔地放下手机,野牛似地一头扎进咪宝怀里,撞了咪宝一个气噎,继而再次恶心人道:“师烨裳让咱们过去吃饭呢,说是为了感谢我们替她造房子,她打算每星期都亲自下厨一回招待我们去吃!”咪宝起初只顾揉胸喘气,忘了挖掘这话里的玄机,等她醒神时,林森柏也一下反应过来,“哈?”两人猛然坐起来,大眼瞪小眼地对望,半晌,咪宝愣愣问:“我最近叫她贝贝了?”林森柏挠头,咬着下巴想了好几秒,反问:“难道是我刚才口不择言叫她贝贝了?”于此同时,八公里之外的师烨裳打了两个秀气的喷嚏,汪顾立刻把她的手从水槽里捞出来,取过她手上的青椒,继而以一种不怒也不威的腔调命令她立刻撤出厨房回到屋里。那话是这样说的,“师烨裳,冬天不要摸水,等夏天了再玩儿个够,好不好?回房间去看电视吧,快。”师烨裳是个软硬不吃的性子,但汪顾说话总是那么不软不硬的刚好让她吃得下去,她虽不觉两个喷嚏有什么大不了,但也就朝着汪顾推她前往的方向举步而去。汪顾见她这么乖,心里当然乐得冒泡,一边推她一边又在她腰上背上囫囵乱摸,宛如一匹谄媚的色狼。师烨裳对于这种程度的调戏一贯无感,汪顾在她身上自得其乐,她也乐得让汪顾去乐,反正生活那么长,汪顾吃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如今她俩是新屋老屋两头住,当然也提过把汪家二老接过来的事,但汪家二老总想守着火锅店,又舍不得院子里的小白小玉小兰兰。再者两地距离有限,骑单车也只需一个小时,加之b城外围有一圈高架快速路,从开在旧区的匝道口下路,不足八百米就是向阳花福利院了,只要交通状况正常,从新屋到老屋开车只需二十分钟,若是师烨裳开,更连十分钟都用不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分开住一起住的问题。某天要是汪妈妈预备做好吃的了就给她们打个电话,就算当时她俩已然回到新屋换上睡衣,可是穿鞋上车并不很费时间,回老屋吃饭就在老屋睡了,简直是个楼上楼下的关系,没有一点需要顾忌考虑的地方。在此北国一隅天色黑尽之际,林森柏提着一只烧鸭、咪宝提着两只炸鹌鹑、何宗蘅提着三只蜜汁乳鸽登门造访。林森柏知道新屋的门禁密码,师烨裳跟她不分彼此,也懒得去换,一行三人就在汪顾剥桔子,师烨裳吃桔子的时候摸进了别人家门。“宝贝儿们!我来啦!”林森柏丢掉手里的袋子一路小跑进厅,正经是传说中那号独唱成戏的货,一开腔,自己个儿就热闹成了一整个菜市场,“听说你们亲自下厨,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我心想吧,光带两串香蕉上门啊,于是就在路上买了点烧腊,一会儿大家一起吃啊!”她在家里郁闷半天,这会儿算是找到发泄渠道了,咪宝跟在她身后,对她的恢复速度佩服得五体投地。师烨裳原本是在专心致志地吃桔子,余光瞥见林森柏正向她扑来,她急忙抬起手,将剩下的半个桔子塞到林森柏嘴里,一边不着痕迹地推开林森柏,一边装腔作势地吓唬,“等没人的时候再亲,要是钱总吃醋了闹辞职,你让我哪儿再找个总经理去。”林森柏叼住桔子哈哈笑着扑到一条空闲的长沙发上,精力过剩地蹬腿划臂游旱泳。咪宝问师烨裳和汪顾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师烨裳说没有,人来了就能开饭了。咪宝揉揉胃,努力挤出一丝苦笑,心想千逃万逃在劫难逃,幸好林森柏聪明,连自备干粮这一招都想到了,不然今晚真是有命来没命走——咪宝还是没想通,她们到底是哪儿招惹到师烨裳了但愿这顿晚饭不是师烨裳与汪顾的合作产物。因为根据谣传,汪顾的厨艺也属惊天动地鬼见愁之流,万一这俩在做饭时再打打情骂骂俏咪宝貌似有些明白林森柏为何会如此兴奋了,敢情那孩子是打算用一个更大的伤痛去治愈之前的哀愁啊!六点半,五人围坐在白灼墨鱼,白灼对虾,白灼扇贝,白灼xx,白灼xxx和三盘烧腊跟前,每人面前放一小碟生抽权当味料,多种市面上能买到的现成调料备选,师烨裳还体贴地准备了姜末蒜蓉——果汁搅拌器打出来的、香菜——整根连须的、辣椒——大概是被锤子砸过的、葱花——一看就是乱刀砍出来的,何宗蘅不明就里,还热心地指导师烨裳如何使用菜刀,林森柏听着听着便忍不住插嘴道:“姨姨,您就知足吧,这一桌已然满算得上是她俩的智慧结晶了,您可千万别逼她们展现手艺,给我这倒霉的一天再加点儿危险。”师烨裳倒也知道自己斤两,林森柏只不过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她并不十分介意,于是转而问道:“谁欺负你了?”就像师烨裳在林森柏面前不拿着捏着,林森柏在师烨裳面前同样是藏不住话,她凭借强悍的语言组织能力将下午那番俗情凡事描绘得月落乌啼风生水起,几乎就是一部新版的《雷雨》,搞得何宗蘅这个当事人兼受害者不得不谦虚地指出其中纯属虚构的部分,以防林森柏把她说成一位新时代的小白菜——她尚未赌遍全世界,还不想触电身亡!“这个事情很简单嘛,凭你的智商怎么会搞得这样不可收拾?”师烨裳接过汪顾剥好的一只虾,沾好酱油,却又丢回了汪顾碗里。林森柏想不到师烨裳在家长里短方面也有建树,于是便将双手的两个指头竖到头顶,看起来是个要装小白兔的样子,其实意思是“竖着耳朵愿闻其详”。只见师烨裳拿起一只螃蟹,拔下一根蟹螯,继而将蟹螯□□了螃蟹的嘴里,“你等他们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干嘛?傻。你先下手为强,三不五时回家闹它个天翻地覆,你爸妈那么要面子,肯定不希望让邻居见到听到,几次下来,你看他们还敢招你?就怕到时候你求他们来他们都不来了。”☆、貔貅得到师烨裳亲传的久阴真经之后,林森柏难得深沉地沉默了几分钟。在座众人都知道她不是个心思纠结的货色,所以她的闭嘴并不能铸就一个压抑的氛围。一席人照样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何宗蘅甚至饶有兴趣地与师烨裳聊起了赌经。扬扬洒洒说完近百句话后,何宗蘅得出结论,“大赌场里出小千,小赌场里出大千,所以啊,咱还是奔那大赌场去,环境好,福利也好。”师烨裳点头,她知道绝大多数知名赌场里的服务好得堪比私人游艇俱乐部,但也只是知道而已,她本人没有兴趣靠□□发达,张蕴兮也从没打算让她深入赌场了解民生,偶尔去一次赌城,张蕴兮亦不愿让师烨裳进入大场,好像生怕一个不留神,她的宝贝就让人揩了油。师烨裳最近一次进赌场是在九九年,论其动机,也不过是因为张蕴兮把个澳门回归的宣传片看多了,临时起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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