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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寿公主困惑地看看他，又看看那对玉猪，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玉猪推开，有些生气地嘟起了嘴。

  这情景看得大家忍俊不禁，仲恪也随之开口笑，不想他身后却有一女童清楚地冲着他唤了一声：&1dquo;毛毛！”

  仲恪转身一看，朝那三岁女童施了一礼：&1dquo;九姑姑。”

  那是皇九女福安公主。她所唤的&1dquo;毛毛”是仲恪的绰号，其中典故我知道：仲恪两岁多时入宫见帝后，那时他头很多，被分成若干方块，每个方块上的头都揪起来扎成了个小球。今上见了笑道：&1dquo;这式不好，像长了满头包。”于是命人剪去，改了现在这一撮毛的式。而当时仲恪不愿意剪，十三团练让人趁他熟睡时将头剃掉。仲恪醒来时一摸，现自己脑袋光溜溜的，又见面前一地碎，立即悲从心起，拾起一撮头就开始哭：&1dquo;我的毛&he11ip;&he11ip;”因为那时候他还没学会&1dquo;头”这个词。从此后，宫中的人就给他取了&1dquo;毛毛”的绰号，偶尔看见他也会逗他，故意对他说：&1dquo;我的毛&he11ip;&he11ip;”

  也不知是谁告诉福安公主，此刻她看着仲恪，又笑嘻嘻地重复唤了一声：&1dquo;毛毛！”

  仲恪赧然，很尴尬，却又不好说九姑姑什么，只得瞪眼望屋梁，浑身不自在。而永寿公主很快现了这个称呼对他的影响，亦尝试着唤他&1dquo;毛毛”。仲恪吃惊地看她，随即很生气地说：&1dquo;猪猪你不能这样叫我！”

  永寿公主却越开心，又兴致勃勃地接连唤道：&1dquo;毛毛，毛毛，毛毛&he11ip;&he11ip;”

  仲恪不忿，又冲着永寿公主叫&1dquo;猪猪”，永寿公主继续以&1dquo;毛毛”对抗，两个小孩就以这种简单的方式斗嘴，令她瞬间容光焕，与我今日初见她时她的模样判若两人。

  &1dquo;这两个女儿，是上天赐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京兆郡君带着仲恪走后，面对我所提的&1dquo;近来好么”的问题，秋和把两位公主都抱到身边，这样跟我说，&1dquo;有一阵到我生了我的女儿。有她们在，我才有了快乐。或许，我之所以来到这世上，又被上天这样安排，就是为了给她们生命罢。如此一想，我终于心安了，觉得此前的失意和悲哀都可以看开了。上天毕竟待我不薄，让我拥有这两个可爱的女儿，我很高兴做她们的母亲。”

  第十一章7浮萍

  （由：2885字）

  又过数日，今上才召我觐见。仅仅相隔一年，他竟像老了一轮。当我入内时，他正支肘于案上不住抚额，花白胡须稀疏的影子扫过面前厚厚一叠劄子，在烛光映衬下，他脸上皱纹深重，有如刀工錾刻的痕迹。

  听见我请安，他略略抬目扫了我一眼，然后直接说：&1dquo;重阳那天，公主会进宫来，你们在皇后中见上一面罢。”

  他面无表情，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与其说淡漠，不如说是一种近乎心力交瘁的疲惫。

  我伏再拜后对他说：&1dquo;臣谢官家恩典，但，重阳那天，臣能与公主远远相望一眼已足矣，无须再在皇后中相见。”

  这是我这几日深思后的结果，一定也是今上不会想到的。这令他有些诧异，沉吟须臾，他问我：&1dquo;你是怕与公主见面会太动感情，还是怕皇后旁观之下会尴尬？”

  我摆，这样回答他：&1dquo;臣怕看见公主的眼泪。”

  今上无语，最后挥了挥手：&1dquo;你退去罢。”

  我拜谢，徐徐退出。迈步出门时，很清楚地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一声叹息。

  邓都知送我离开福宁殿，快出院门时，我想起问他：&1dquo;今后我做什么，官家明示了么？”

  &1dquo;没有。”邓都知说，&1dquo;他现在哪有心思考虑这事&he11ip;&he11ip;”

  见左右无人，他才又压低声音告诉我：&1dquo;这两日司马光又连续进言论三件事，一是十三公主出殡那天留城门及宫门至深夜，他说宫禁不严，坏了规矩，写了好几百字，把整个夜开宫门应有的兵卫仪仗和程式都复述了一遍；又说今岁以来，屡见灾异，民多菜色，正是皇帝侧身克己之时，而近日宫中燕饮太多，劳民伤财，何况酒又是伤性败德之物，官家应悉罢燕饮，安神养气，别多饮酒及食厚味腊毒之物，另外，还劝官家说，&1squo;后宫妃嫔进见有时’，皆不宜数御以伤太和&he11ip;&he11ip;”

  我想起了秋和，便又问邓都知：&1dquo;官家近来频频召见十娘子么？”

  邓都知叹道：&1dquo;这两三年，能称得上频频召见的，其实也只有董娘子和周娘子&he11ip;&he11ip;官家的心病，所有人都知道，但偏偏三年中竟连续生了五个公主。群臣都在劝他选宗室为嗣，这不，司马光论的第三事，说的就是这个。”

  的确，与储君之事相比，对我的安置简直是微乎其微的一个小问题了，今上根本无暇去想，虽然，在过去的一年中，公主的悲伤必然也是加快他衰老度的重要因素。

  此后帝后还是没给我安排职位，我想他们的意思大概是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隐身于这宫中，不被言官现就好。重阳那天，也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见公主，似乎大家根本就忘记了这事。我也不知道公主是否已入宫，又会出现在何处。无所事事之下，我见后菀勾当官在指挥小黄门划着扁舟入瑶津池，清除池中过多的浮萍，便自己请命去助他们完成这一工作。

  我分得了一叶舟，举棹划入池心，再提网一点点抹去波上略显泛滥的那片绿色。大部分时间里我做得相当专注，知道我的舟漂到一垂杨掩映处，才募然想起，这是当年初见公主与曹评泛舟的地方。

  如果那时与公主定下婚约的是曹评，那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罢，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他们说不定也会像十三团练与高姑娘那样，早已儿女绕膝，共享天伦了&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