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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军士们又拉栓、枪,连射了三弹,只把演武场打得硝尘弥漫。慢慢等到烟雾散尽,半空中隐隐还有龙鸣之音。
吴信瞥见顾旸瞠目结舌的样子,便夸耀道:“这兵器唤做汉阳造八八式步枪,乃是前年张香帅的汉阳兵工厂所产,端的厉害。大侠想是未曾见过罢!”
顾旸道:“如今朝廷却都是这般器械么?”
吴信摇手道:“大侠说笑了!”
顾旸暗暗长舒一口气。
吴信道:“朝廷之兵器,自然远在咱们地方兵马之上了。”
顾旸差点背过气去。
吴信见他把自己呛得咳嗽了几声,有些奇怪地问道:“常大侠身子不适?”
顾旸本来刻意装哑,此时更臻破音之境界,忙咳着道:“无妨……无妨,吸了点沙尘。”
吴信道:“这其实是张巡抚带来的。这汉阳造,全国也只生产了一千三百把,张巡抚便把他的十把汉阳造都带来支援苏大人了。”
顾旸道:“原来如此!”心下想道:“我还当苏大人的县城军队便有这般利器,若真有之,我那日可如何直着走出单裳庄的县衙?只是这巡抚带来的兵器……虽只有十把,也颇难以对付啊。这十把汉阳造打死四五百人,也只如踩死一只蚂蚁似的容易。”
二人看了一圈军威豪壮,顾旸虽心感士兵们的体格不够强健,但就武器而言,对付义和拳那些大刀长矛、火铳土炮,岂不是绰绰有余?
说起来还得多谢吉峰禹那厮的构陷,若不是来做内应,还真不知官府有这般厉害的武器。
二人回到营寨,见苏国南和张汝梅正饮着茶说笑,不便插嘴,只好先在旁侍立。
张汝梅道:“……令爱容貌美丽,又有才华,若非小儿已有婚配,定与易之老弟结亲呀!只是相见恨晚!”
苏国南边给张汝梅倒茶,边陪笑道:“大人过奖了!小女喜爱闯荡江湖,若真成了大人的儿媳,怕是每日都给大人闹出点事来啊!”
“哦?哈哈哈哈!”张汝梅听得,颤着手,指着苏国南,两眼旁笑出一对皱纹,“易之老弟,你啊……”
苏见黎听爹爹和这张巡抚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当谈资说笑,早已心中不满,此时忍不住忽然大声说道:“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顾旸心中一震,蓦地抬头望向她。她却正遥望着寨外的青天之际,没在看自己。
“谁?”苏国南问道。
“他,他就是他。”苏见黎一字一句地道。
苏国南一愣,接着朝张汝梅大笑道:“你看这孩子,说甚么胡话!张大人,莫要见怪。”
张汝梅笑道:“无妨无妨,孩子气罢了!如今这个时代,洋人那套见识传进来,儿女们也都不服管了。易之老弟,你可得看好你这令爱啊。嫁谁都好,只要别嫁给那些江湖上的所谓好汉草莽。那些人名头虽响,实则都是碌碌之辈,在朝廷手里有如草芥,保护不了你这千金小姐。”
顾旸听得,身子一颤,心里也不禁刀扎似的,好痛好痛。
张汝梅说完此话,方才注意到这常大侠已进了寨里,且脸上带着不快。但他以巡抚之尊,本来也看不起常大侠这号人物,更兼他是无名无姓的。再加常思卿方才还打断自己说话,就更不必表达什么歉意了。张汝梅便昂了脸,啜着茶,不再瞧他。
苏见黎道:“跟那些江湖草莽一起快意赴死,总胜过锁在闺阁里郁闷而亡。”
张汝梅听得,眉头一皱,老手一抖,溅出几滴茶来。
苏国南厉声道:“吴信,你把她带下去。”
“我自己会走。”苏见黎把吴信推到一边,哼了一声,三两步下了台阶,出寨去了。
忽然,顾旸只觉得何处耀眼的光芒在眼前一晃,便把眼睛一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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