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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璇将脸贴在萧逸的颈窝里,柔声道:“思弈,你这个傻瓜,在我心里你当然是最重要的,你想要的孩子都有了,还这么患得患失,真是够傻的。”
她的声音轻浅柔绵如一缕青烟,带着清芬怡人的兰香,顺着萧逸的颈线滑下去,让他仿佛被一团沾着露珠的花瓣包裹着,心神皆醉。
他心尖发痒,没忍住将手抚上了她的衣带。
楚璇恍然清醒,摁住他的手,轻摇了摇头。
萧逸倒也听话,搂着她平息了一阵,侧翻倒在了她身边。像只缺了水的鱼,不甘地抡起拳头捶着床扑通了两下,就老实地趴着合上了眼。
这些日子他也的确是累了,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醒来时天都黑透了。
楚璇一直守在他身边,见他睡梦中出了汗,还拿起枕边的细绫纱团扇给他一下一下地扇着。
萧逸揉搓着惺忪睡眼,握住楚璇拿扇子的手,朝她笑了笑。
他深寐初醒,卸去了白天里的持重精明,容颜清澈,目光莹透,宛如最单纯质朴的少年,笑容中不含半分忧虑心事,干净得好像新掬起来的苍巅雪水。
楚璇心里一动,正将手抚上了他秀气的眉梢,忽听帐外传进了脚步声。
高显仁站在外面,禀道:“宛州那边的消息已传入梁王府了,里面据说是乱了一阵,可具体什么动静外头打探不到,只知半个时辰前梁王带了三百府兵骑快马离开了长安,往宛州的方向去了。”
萧逸唇角轻勾,对这消息很满意,还不忘体贴地轻捏了捏楚璇的手,道:“我一会儿告诉你怎么回事。”
外面高显仁站着未动,略有些踌躇,还是抬了头看向楚璇,道:“王府内传来消息,冉冉姑娘……”
楚璇慌忙站起身问:“冉冉怎么了?”
高显仁略一哽声,道:“您要节哀,那丫头福薄,掉进王府后院的芙蓉渠里淹死了。”
楚璇心中一恸,跌坐回来,萧逸忙去扶她,歪头冲外面道:“怎么回事?”
高显仁回:“王府来人只说是淹死了,没有详说。”
楚璇闭了闭眼,悲戚地说:“不,她绝不是淹死的,她一定是没有听我的话……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我都跟她说了,难道我会害她么……”
萧逸紧凝着她的脸,满是担忧道:“璇儿,你怎么了?”
楚璇抓住萧逸的臂袖,将白天在王府花苑遇见冉冉的情形告诉了他。
“我从小就在那芙蓉渠边玩,那渠水根本淹不死人,冉冉是从南郡买来的,自幼通习水性,更加不可能被那么浅的水淹死。”
她喃喃念叨,攥着萧逸袖子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柔滑的丝缎潋起了道道褶皱,萧逸见她脸色苍白到让人心惊,忙把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握着她的手温声道:“你别难过,我一定会派人查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的。”
楚璇默了默,语调绵弱却无比坚定道:“我要再回一趟王府。”
萧逸断然拒绝:“不行。那王府里危机四伏,你还怀着身孕,不能再回去冒险了!”
楚璇摇头:“那个神秘人不想让我死,他在关键时候救了我,况且外公已经离开王府出城了,府里是萧腾主事,他那么精明的人,在明知道外公已经放过我的情形下,怎么可能会让我在他主事的王府里出事呢?”
萧逸眉目严凛,显然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刚想再劝她,却听她幽幽道:“冉冉从七岁起就跟着我,她对我一片忠心,做什么事都是在为我打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在我最孤寂无依的时候,她自始至终都陪在我的身边。思弈,我可以为了孩子躲在深宫里什么都不为她做,可若是那样,我的心一定是不安宁的,做娘的日夜活在遗憾内疚里,孩子就能好吗?”
萧逸凝睇着她,沉默未语,望向她的目光里满是疼惜,缄然良久,才道:“我派禁军保护你,让高显仁跟着你。”
他转头看向帐外,冲高显仁道:“你要寸步不离贵妃。”
高显仁忙躬身应下。
深夜的王府悄寂静谧,犹如一头沉睡的幽兽,散落亮着几个孤零零的犀角灯。
一个侍女的死在偌大的王府里是微不足道的,半点水花都没掀起来,照样依时辰落钥、上栅、安寝。
楚璇不想惊动太多人,遣人进去向三舅舅送了句信,他亲自出来从小门把她迎了进去。
冉冉的尸体暂时存放在后院西厢的一个杂物房里,萧佶命人给她买了一副厚木棺椁,打算先停放一夜,明儿一早就给她出殡送葬。
楚璇站在棺椁前,看着安宁得好像睡着了的冉冉,她穿了身簇新的水蓝色襦裙,妆容精细,鬓发干净整齐,甚至被楚璇握住的手,指甲都经过精心地修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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