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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这世间最痛疼的直觉就是,你能感受到身边的一切,但是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没有人知道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每天是多么的努力的在生死线上争取呢,他已经偶尔会醒来了。当他感受到父母的声音每天穿流在自己耳边时,这种生死咫尺相隔的距离,生不如死。曾经无数个求死的欲望让潭立铭对生的意念早已放弃了,一心求死。其实生与死对于他来说,早已不重要了。曾经的的意念是再看那个爱得女人一眼,当他睁开双眼的那一瞬时,多么希望站在面前的夏惠茜。那些被折磨的日子,都是那个的影子在支撑着他的。
可惜,这世界没有给他再一次重生的机会。任命,是他睁开眼睛看到白琳时的绝望。甚至连悲伤都已经不再指望了,就像飘荡在海面上的一帆孤舟,孤零零的看着自己慢慢的成为一具尸体。变得枯竭,疼痛木然,全身的血液,肌肤都开始与自己无关。变成一个皮囊傀儡,任白琳宰割。成为她手下的一块腐肉,烂在她的“砧板”上。
黑夜,噩梦,刺痛。如沉到海底里,全世界的黑暗都在身边包裹着他。轻如蝉翼的身子已经虚幻的脱离尘世里,偶尔会被一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似近幽远。他只能凭那些空灵的回声去搜寻记忆,就像在空阔的房间里,四处查询碰壁。又无从寻觅,努力让自己记住这个声音。
白琳每天看着潭立铭他妈满头银的坐在他床边,反复讲那些陈年旧事,试图唤醒他。那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真的能耗尽一个人的心血。可她早已不为所动了,甚至在心里窃笑,她婆婆的良苦用心。就像那个坐在台下看戏的观众,一切都与她无关。
十月,圣诞,春节。日子重复着继续,一间屋子里面养着一个活死人!沉闷死寂让人觉得憋闷无趣。
在泥土开始苏醒时,白琳从来没有觉得光阴如此压抑过!沉闷的让人喘不上气来。想要逃离,离别,告别,远离这栋房子,从此出走后查无音信。
觉得自己是一个年迈老人了,或是那种经年失修的老房子,斑驳灰白的年轮在肉体上留下了时间苍老的影子。甚至她也开始喜欢稀烂软糯容易消化的食物,早睡晨起。与一个没有了灵魂的男人和一对老人,过着无味无趣的日子。见夕阳看余晖等天亮,等生,等死。等时间把自己带走,等夜晚。
她有时会在深夜里,一个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垫着脚尖偷偷出门在空荡的街道上游荡。悠冷干裂的空气里寻找自己内心处的向往,像个美丽的幽灵在人间晃悠。披散的长,空寂幽怨的眼神在黑夜里像失魂落魄的星星。
不知道自己去哪,只是不想回那个所剩无几的家。有时也会收拾精致了去与不同的男人约会,麻木又苍白。像虚空的风在穿梭在空荡沸腾的弄堂里,空洞又拥挤。
她不再感觉到自己的风光了!走在人群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鹤立鸡群了,身边每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子都高傲自信。她有时有一种在人群丢了自己的感觉,美丽也是丢了的。在春风婉约的街道,在年轻明媚的笑容背后,白琳的落寞就像那些谢幕后,顶着一脸精致容颜弯腰退场后的孤寂。
也像潭立铭现在那越来越失去弹性的皮肤,有时洗完脸坐在镜子前,看着苍白的脸,像看到那种突然从帷幕探出来的鬼魂!终于明白那些家庭主妇们的可怜了,一个女人选择在家相夫教子时,你就彻底失去了你做女人的价值了。是的,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女人,既可怜又可悲。还孤独,觉得自己像个在深山老林寄居的修行者,精致又颓废。
于是她把这些落寞痛苦悲凉都在深夜里泄在那个不再求生的男人身上,用针扎他的舌头,用针管吸他的血液,她开始喜欢那种暗红的颜色。
她开始讨厌每晚要装着娴熟的睡在那个“死人”旁边的感觉,就像睡在棺材里的感觉一样。她会把他弄醒,有时也会和他一夜长谈,尽管都是自己说自说自话。她也不愿停止,在潭立铭眼皮开始松散的时候,她就会打一针兴奋剂。没人知道这个女人,在偷偷给男人身上注射毒品。她只是为了让他坚持的时间更久一点都,这样她的生活才能有所期盼。而是看着他死了,自己一手空空。
看着潭立铭他妈周而复始的坐在他身边,重复那些几百遍的奚落故事,她就好像看到小时候电视里屏幕上出现的狼外婆形象。只不过这个活生生的狼外婆是她自己,她会和颜悦色满面笑容堆积在脸上,赞同的对老太太说:妈,您这故事讲的我都能一一背下来了!从立铭出生到丫丫出生的那点事,我都能熟记于心了。可是转脸她就觉得这些老年人都好幼稚。是的,她厌倦了潭立铭他爸妈每天绵长的身影在这个屋子里楼上楼下晃悠的样子。真的想有天要是不高兴就直接把他们赶走,而不是每天还要费劲心思讨喜他们。
而已然这老两口显然一副在这生老病死的状态,就像花园里那些被老爷子打理的争相开艳的花,怒放着这自己的生命。偶尔也会做梦,梦里都会兵荒马乱,马蹄奔腾的声音。也会梦着丽娜那张艳丽的脸,对着她笑,最后到哭再到笑。她觉得自己在恐怖片里找到了科幻的感觉,比如就站在床头,在夜深人静时,穿着孙芸芸的那身红裙子,手里提出沉甸甸的燕窝,瞪着眼睛看着她默不作声。苏妈拿着墩布在地上来回穿梭头也不抬的擦地,而潭立铭就睡在自己身边看着她。反反复复,混淆着丫丫的笑声。
这些在一天清早伶俐的电话声中被打断了,等她醒来时看到是一个零字开头国外的号码时,就慌不择乱的接了。原本以为那头时丫丫欢喜的声音,没想到是一个厚重低沉的男人声。
喂,白琳吗?我是李涛。
白琳像是接到了天外来电的没想到。李涛这个好像从未她生命里出现又来过的人,他的声音近的好像眼前一样亲切。没到她说话呢。
那头就直接说!我想你了!
哦!说什么呢,可能这个字在这个时候最合宜吧。反正但凡出现这个字的时候,气氛都都很惟妙。
我明天到bJ,我想见你。李涛像从筒子里蹦出来的豆子一不可牵制。
好像几年没见他了吧,不对,是从他走之后,基本没和大家联系过了!回bJ?白琳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像冬季里凝固的空气里冒出来的热气。
嗯!是的,我想你了!想见你了!
白琳本来想说你还好吗之类的,可是还是一字结尾了。哦!
等我!一切都像从梦中穿越过来第一眼就听到两个轻巧的字!等我,然后就是悠长的滴滴声。当然也许也是她的耳鸣声,刚才兵荒马乱的凌乱中把自己整理出来,就又陷入了另一个意境。
这可能是白琳这几年里最伶俐的一个早上了。像清晨娓娓盛开出来,花芯里还带着露珠的花。在阳光开始变得热情时,她悄悄的露出了俊俏的脸庞,一脸惬意。
潭立铭从久远的纬度里看到了夏惠茜的脸,她娇笑的容颜似四月里荷塘里娇艳欲滴的莲花。庄重又明媚,甜美又可爱,她就是从人间走来的天仙。
可是这些只是梦境,如今逐渐衰退的他,意境分不清白天黑夜活着死去了。一直都在生死之间周旋,他身旁的那个刽子手是他命运的始作俑者,而他存在和活着都是她妙手所致的。庆幸的是他还能想起她,记着她那甜丝丝的容颜,这一世就此这样了,挣扎过,抗拒过。当那些冰冷的液体一点点穿过他的身体时,他就再也没有余力可以反抗了,死亡是他唯一的解脱。
偶尔会梦到自己的前世。当然他觉得那肯定是那一世的经历了,太过虚幻,飘渺悠长的从记忆深处都搜索不到。一身清冷洁净的素衣,提着灯笼走过一排排深邃的门牌,漆黑的没有尽头。他就那样跨着稳健的步子,目光如炬,走啊走。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拿出一个长的玲珑的钥匙,打开一个灰白斑驳的木门进去,严上门是青灯悠远的木鱼声。然后就是朗朗颂读起伏幽静的婵读声,那一世他是一个出家人,远离尘世,修炼本身。
在一个烟雨青蒙细雨纷纷的清晨,一身白衣的一个女子敲开那扇灰色的大门。自此,他不再清净。
总有亏欠需要偿还,一世,两世。他提着青灯幽怨而来,与你相见。擦身而过也是前世的嘱托,这一世相见,都是来还愿的我们。
那个清晨你素颜赶去买早点的摊贩,或许上辈子你欠了他一个烧饼,这一辈子趁着露水悠悠你去还了他的钱。都是这一世,每一个你遇见的人前世都有缘份,那怕是一面之缘的,上一世一定都有谋面。
那一世,他是清官衙门的县官。儿女孝顺,妻贤如愿,为人清廉。只可惜,一次政变后失了官职。全家被斩,唯有他侥幸幸免于难,心灰意冷徒身青门,自此尘缘结净。
唯有造化最弄人,那一日他两袖悠然的开了门,却被眼前女子的容颜迷了眼。
后来他为了她归了尘。乱世情缘,女子命浅,因病与他离散。走时附在他耳边慢声细语的说,恩,这辈子我可能是来给你还愿的。
那张容颜,那张恬静脱俗的脸!模糊着使劲不让自己回来,就这样死去多好,最起码我还记着她的脸。
今日立夏,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想起来要吃扒糕了。其实老bJ人素来立夏这天有吃蛋蛋习俗。俗话说“立夏吃了蛋,热天不疰夏(疰夏,中医指夏季长期热的病)相传从立夏这一天起,天气晴暖并渐渐炎热起来,许多人特别是小孩子会有身体疲劳四肢无力的感觉,食欲减退逐渐消瘦,称之为“疰夏”。女娲娘娘告诉百姓,每年立夏之日,小孩子的胸前挂上鸡鸭鹅蛋,可避免疰夏。因此,立夏吃蛋蛋习俗延续到现在。当然很多不正统的bJ人不知道也合乎常理。
另外,老bJ人立夏时还要吃扒糕。扒糕做起来很简单,其实,就是用荞麦面制作的。夏天凉吃,冬季可用油来煎着吃,佐料配以腌胡萝卜丝、蒜泥、辣椒油,还有就是用芝麻酱、芥末酱、酱油、醋等混合勾兑的酱料,吃起来很好吃。扒糕的颜色虽不好看,但很多老bJ人仍钟情于扒糕。主要是因为扒糕的原料“荞麦”有很大的营养价值。据《本草纲目》中说荞麦“实肠胃,益气力,续精神,能炼五脏滓秽。作饭食,压丹食毒,甚良”。
立夏还有“立夏尝鲜”之俗。人们品尝时令食物,以求健康吉祥。诸如吃樱桃、西瓜、黄瓜、茭白、芽笋、青蚕豆、青蒜、苋菜、青梅等新上市的水果和蔬菜。
老太太是个讲究人,尤其现在没事可做,她更要讲究个吃食讨喜了!
白琳突然接到李涛打来的电话,有点始料未及,但是又在预料之中。她在等着他,不过不是想念和惦记,是记起。或者说是想念那个人的感觉了,是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远处送来的一封等待已久的信,知道信里面都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什么,不看又想看。看与自己心意是否相通,看那些文字是否都依稀整齐,文采又是否出乎自己所料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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