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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董知微的话,袁景瑞就是一愣。
这是头一次他在董知微面前说话被打断,事实上也是很多年来的第一次,更何况她所说的话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确实是有些愧疚,想补偿她一些东西,开口是想问她要些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可以满足她,买一件礼物,或者直接包一个红包,就当加班费也好,他在这方面一向是不吝啬的,有人才有钱可赚,虽然表面不起眼,但董知微在很多方面都算是个人才,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他也想过她对昨晚病房里那一幕的反应,他的秘书小姐再厉害也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突然被老板这样对待,回家说不定会有许多的想法,甚至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来,给她礼物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对他有想法的女人很多,工作得力的就很少,他不想因为这件事丢失一个好秘书。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董知微竟然会抢在他前头说出那样一段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撇清关系的话来,撇开她那些尊称与敬语,她所说的每个字都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种病毒,一种让她避之不及唯恐沾上任何一点的超级病毒。
就算加了超级两个字,他还是病毒。
她真的是这么看他的?
袁景瑞不说话了,他立在那里,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着他的秘书小姐,董知微说完那段话之后,已经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了,正打开电脑调日程表,屏幕前微微低着头,从他这个角度看到的就只是她白色的额头,还有一个小巧的鼻尖。
这样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老板不说话,董知微正庆幸他接受了自己给出的台阶,或者这场风波就这样散了,可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带一点点微笑的。
“董秘书。”
她不得不抬头,看到他正看着她,明明在微笑,却不知为何又像是有些不愉快,让她完全猜不透的一张脸。
然后她听到他说,“是这样的,关于这件事情,我还需要你帮一点小忙。”
潜意识(1)
如果一个强大到可怕的男人让你知道他曾经不那么辉煌的童年时光以及往事,就算是无意之中的,他也是在潜意识中向你打开自己,希望能够被你接纳。
袁景瑞在露台上接电话的时候,张大丰与张大才兄弟两个正在深圳街边的小馆子里喝酒。
很小的川菜馆子,他们坐在窗边,透过油腻腻的玻璃能够看到外头的街景,已经很晚了,这城市也没有要安静下来的样子,街上来来去去的车和人,什么样的都有。
两个人已经在这里喝了很久了,桌上只要了两碟菜,辣子鸡丁和炒猪肚,酒瓶子倒是东倒西歪了好几个,全是高度的白酒,喝得醉醺醺的。
咽下一口酒之后,张大才压低声音开口,“哥,你说姓袁的那小子会怎么样?”
张大丰握着酒杯恶狠狠地道,“怕他干什么?我们哥俩儿现在背后有人撑腰了,可惜那几个河南人没胆子,下手轻了,叫我,直接把那个老太婆剥光了扔到人民广场去,他不是常上报纸吗?他不是有名气吗?让他好好出一把风头。”
张大才点点头,张家兄弟都长着扁平面孔,眉毛稀疏,因为长年喝酒的关系,眼皮什么时候都略微浮肿,但是张大丰生性冲动,体格也比较壮硕,张大才却是最喜欢女人的,常年消耗,人就胖不起来,瘦巴巴的身材,还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但他想的东西比他哥哥要多得多,有些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大哥行事太过莽撞,但更多的时候,他会觉得这一点对他来说反倒是个好事。
“你说我们这么一搞,那男人会说什么?”张大丰再喝了几口,眉头皱起来,又有些忧心忡忡,“你电话给打过去了吧?怎么他还没来?”
张大才用筷子在辣子鸡丁的盘子里拨来拨去,鸡丁早已经被挑光了,盘子里只剩下干巴巴的暗红色辣椒。他说话的时候没看他哥,“我们这么一搞,袁景瑞肯定要出手对付我们,那男人还想吃到肥肉,铁定得保着我们,不出手也得出手了,否则成天叫我们等消息,磨磨唧唧等到什么时候去?”
张大丰张着嘴巴听弟弟说话,听完后简直满脸都要放出光来了,赶紧又给弟弟空了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大才,你聪明,你太聪明了。”
饭馆里的服务生们已经在他们背后窃窃私语,张大丰倒空了酒瓶子又抬手叫人,“再来一瓶。”
所有服务生都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走过来的小姑娘开口就问,“先生,我们准备打烊了,要不先生先买单吧?”
张大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红脖子粗的,眼睛都是血红的,“怎么?怕老子吃饭不给钱啊?啊!臭娘们,还怕我们喝不起是怎么了?”
小姑娘被吼得脸涨得通红,后头立刻有其他服务员叫起来,转眼厨房里就冲出来几个身上到处溅满了油星的小伙子,捋着袖子吼,“怎么?想干什么?吃东西不给钱!想吃霸王餐啊你!”
张大丰张大才两兄弟虽然都是三十来岁的壮年男人,但家里八十年代便开始经商,算是最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十几岁便过上了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就算后来过得不太顺利,但从来都没真刀真枪地跟人动过手,被一群年轻小伙子这么围住,立刻就被吓住了,可又毕竟是男人,不想一下子就退缩那么孬种,是以屁股已经在往后退着,脖子却仍是往前梗着说话,姿势好笑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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