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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石氏的心阵阵绞痛。

  她不介意府里多养个妾。更不在意杨静渊能花多少银钱。比起杨家庞大的家业，那些钱财不过九牛一毛。但她在意自己的儿子。

  &1dquo;都是老爷的亲生骨rou&he11ip;&he11ip;老爷，我容忍你对妾身不闻不问二十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杨石氏被触到了逆鳞，白着一张脸站了起来，&1dquo;还请哥哥尽快查到那个叫舒烨的人。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了。”

  她挺直了背出了书房。疲惫被熊熊燃烧的怒火烧得gangan净净。

  柳姨娘回到乐风苑，现这里的仆妇已经全部换了人。陈嬷嬷亲自迎了她，送她至西厢安置。

  她怯怯地问了声：&1dquo;嬷嬷，小香去哪里了？”

  &1dquo;姨娘还想叫小香来侍侯？姨娘的脸皮也忒厚了点吧？”陈嬷嬷上上下下打量着柳姨娘，鄙夷地说道，&1dquo;老奴可不曾忘记东厢房里的那一幕。老爷怎么死的姨娘最清楚不过。姨娘还有脸见乐风苑原来的仆妇侍婢？她们可都曾看到姨娘&he11ip;&he11ip;太太换掉了这里所有的人，是不想让杨家蒙羞。姨娘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的目光瞬间剥掉了柳姨娘的衣裳，令她无地自容。柳姨娘双手捂了脸，转身奔进了西厢房，沉闷的哭声随之响起。

  &1dquo;狐猸子害死老爷还有脸哭？！呸！”陈嬷嬷啐了口，扭身就走了。如果不是太太宽容，她忍了二十年，今天就不止在言语上讥讽柳姨娘了。

  柳姨娘哭了一会儿，喃喃呓语道：&1dquo;老爷，妾身无颜苟活，早想随你去了。妾身只想再见见三郎。三郎，你去哪儿了？”

  她按着胸口，一遍遍回想杨大老爷曾叮嘱过她的话。终于抵不过疲倦，倚在榻上睡着了。

  杨石氏推门进来的时候，柳姨娘还在熟睡中。

  素白的长裙从榻上直铺到地面，绾的长银笄滑落在地上，一头黑铺泄在她肩背上。柳姨娘歪着身体睡着，身体勾勒出起伏苗条的曲线。半隐在丝间的脸惊人的美丽。

  杨石氏默默地注视着她。她可真是个尤物。二十年的岁月没给柳姨娘留下多少痕迹。和刚进府时一样美丽。正因如此，她才得了老爷二十年的专宠。杨石氏弯下腰，拂开了柳姨娘面颊上散落的丝。

  &1dquo;老爷！”柳姨娘的声音柔媚如丝。

  杨石氏像烫了手似地缩了回来。她缓缓转身，走到几旁的圈椅上坐了：&1dquo;姨娘可是梦见了老爷？”

  柳姨娘迷糊中听到了杨石氏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了。睁眼看到了杨石氏，她赶紧从榻上下来，以最谦卑的姿态跽坐在了杨石氏面前，小心地问道：&1dquo;太太怎么来了？”

  屋里没有旁人。杨石氏没有带人进来。她一直觉得和一个妾计较有失大妇气度。现在她才明白。她明着大度，心里不是不嫉恨着柳姨娘的。

  既然大度了二十年。她就一定要拿回自己大度的酬劳。

  &1dquo;三郎去行刺南诏白王，失手被擒。我来告诉你一声。”

  &1dquo;什么？”柳姨娘第一次在杨石氏面前失态了，&1dquo;三郎怎么会去行刺南诏的王爷？太太，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现人在何处？”

  杨石氏讥诮地说道：&1dquo;姨娘一直以半个奴婢自居，从来都尊称他为三郎君。我一直以为姨娘心里只有老爷，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1dquo;太太，毕竟是婢妾生的他，一时qíng急出言无状，请太太原谅一回。”柳姨娘匍匐在杨石氏脚下，&1dquo;三郎君心里只有太太一个母亲，请太太救他。”

  &1dquo;舒烨是何人？”杨石氏突然问道。

  &1dquo;舒先生&he11ip;&he11ip;”

  柳姨娘答得这三个字后，缓缓抬起了头。二十年了，她第一次正视着杨石氏，了然地笑了。她柔声说道：&1dquo;太太，老爷年轻时偶然救过舒先生，约定舒先生相助老爷一回。他不是益州府的人。妾也没有见过他。老爷过世，舒先生定会来吊唁。只要太太保三郎君平安，婢妾将老爷所赐的产业拱手相让，一文不取。三郎君并不知道老爷的安排。请太太放心。”

  &1dquo;我如何信你？”从柳姨娘嘴里得到证实，杨石氏对杨大老爷最后一丝眷恋也消散了。她与儿子辛苦打理杨家的家业。到头来，老爷却瞒下大部份私产，悄悄给了柳姨娘和她的儿子。

  大郎二郎就不是他的儿子吗？哪怕他将私产均分给三个儿子，她也不会这样愤怒。

  柳姨娘从颈间取下一枚玉佩放在了矮几上：&1dquo;这是舒先生给老爷的信物。谁执有信物，老爷托他保管的产业，他就拿给谁。”

  她以额触地，再一次匍匐在杨石氏面前：&1dquo;求太太保三郎平安。”

  杨石氏目无表qíng地看着她：&1dquo;你怎知我不会出尔反尔？”

  柳姨娘抬起头，眉眼间一派平和，&1dquo;妾身信得过太太。这二十年来太太宽厚大度从无苛责，更悉心将三郎带大。婢妾感激不尽。”

  杨石氏握住了玉佩，再一次告诉自己，这是她应得的。她站起身，淡淡说道：&1dquo;三郎已经接回府了。人还昏迷不醒。”

  杨石氏转身离开了西厢房。

  柳姨娘坐了许久，看到窗户纸上透出了晨曦的影子。她拿出帕子，咬破了指尖轻轻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字，将帕子塞进了腰间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