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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歌女不是别人,正是丽都门的头牌,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夜莺”。
夜莺人如其名,有一副沙沙迷乱的好嗓子,他们刚到那里时,她正在台上唱歌。这曲子何杏从前并没有听过,只是从她的口中软软吞吐出来,每一个腔调都显得圆润妩媚。
有侍应生领着他们在靠角落的沙里坐下来,还送了一碟雪茄过来,在傅世钦的肯后用火烤上,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他示意旁人下去,吸了一口烟,看着这满堂的客人,这人声鼎沸的大厅,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两年前淞沪战争的时候,他初来上海看到的衰败和零落。
原本还是民国政府领导的土地,因为一场一败涂地的战役易主沦陷,整个上海,被法国,英国和日本人瓜分,而生活在这边土地上的中国人,则如履薄冰,水深火热。
可现在,总有那么一些不知道国恨家仇的国人还沉迷在租界短暂的安宁里苟且偷生,寻欢作乐,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地过一辈子。
他这么想着,无意识之中就念了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何杏听了他的话只觉得蓦然一痛,心里酸酸的。
那边台上夜莺一曲唱完,有侍应生凑过去低声提醒他傅老板来了,不知情的外人眼里,傅世钦是这里的常客,生性风流,时常为了这位娇艳美人一掷千金。
夜莺知道他来了,步伐款款地走过来,却又见他身边坐了一个小姑娘,可能是出来这样的地方,看起来有些拘谨,两只手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怕惹人怀疑,傅世钦做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派头来,起身用力一拉,把夜莺拉到了怀里。亲昵地让她靠着自己坐,夜莺也不含糊,还主动伸出手拿了他吸过的雪茄放在唇边,也吸了一口,随即缓缓吞云吐雾,风情万种。
何杏羞涩地低下头,反而比当事人还要不好意思了。
傅世钦一见她这样子,心里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先就不该带何杏过来的,自己和夜莺看起来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之后怎么跟她解释的清楚?
夜莺也朝着何杏笑:“这位妹妹怎么称呼,看着眼生。”
“是我秘书,说是想见识一下你这位夜莺名震上海的歌喉,特意让我带她过来。”
“那有何难的,你下次自己来,只管提到傅老板,我一定好生招待。”
傅世钦贴近她,像是情人间的喃喃低语,但其实是在交代任务:“沪西青年晨报的主胡晓慈是不是经常到这里,你设法和他接近,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收到。不过大公子,那人每次来不爱找我,他更中意别人。”
他的声音低沉如水:“你可是夜莺,只要你愿意,什么男人不能接近?”
夜莺眸光闪闪地看着傅世钦:“大公子也一样吗?”
傅世钦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忽然起身站了起来:“何杏,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何杏本意是想探听他来找人的目的,却不想他们贴的那么亲近,她只能在一旁干坐着,此时木讷地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夜莺却被傅世钦这副冷冷清清地样子给吓到了,暗骂自己不该吃了豹子胆问傅世钦这种问题,反倒惹了他不高兴。
她只好陪笑着送他们出门。这才刚走到门边,忽然有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伴随着一身冲鼻的酒气,凶神恶煞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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