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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饿了,若是没找到这份口粮,他原本是准备扒树皮的,好在这蒲公英尝起来比青果竟然还好吃上几分。
不知道那些他费劲摘来的果子怎么样了,其实味道还不错还能补充一些水分,若是没被吃掉可就糟蹋东西了,沈厝乱七八糟的想着,谢无声是个矜贵的人,怕是要浪费东西了。
想到谢无声,沈厝摘取食物的手慢了下来,他咽着苦涩的汁水不愿意去想谢无声刚刚对他做了什么,可他也没办法不去想这个人,那是他的道侣,在昨天之前他还是很喜欢他的。
“谢无生,”沈厝摇摇头:“无生,杀气太大了,你修法阵何必像个剑修戾气那么大?”那时候他们才刚入修仙门道,断绝尘缘改名换姓,谢无声还是个毛头小子,到肩的黑发只扎了一个髻,用根破旧的木簪。
干净却破旧的外衣也掩盖不住那张已经初具艳丽的容颜,丹凤眼上挑,美貌如同一把锐利的剑,劈头盖脸的就要把人斩于此地,谢无声天生体白,惨白的如同一具尸体,再加上当日测断没能去修剑,反而修了平平无奇需要人保护的法阵,恨恨的咬了几次唇,红艳艳的引了不少人偷看。
谢无声白了一眼沈厝:“要你管!”半大的小子比狗都讨人嫌,沈厝不过大了他半岁,却稳重的像是他的长辈,他早从十年如一日的相处中摸索出了一套和谢无声交流的办法,他避着人拿出块油纸包着的小方块,悄悄塞过去:“我听你的声音都劈叉了,吃块梨膏糖润润嗓子。”
原本还不想要,嫌小孩子气的谢无声立刻接过了糖块,快速塞进嘴里把糖纸塞回沈厝,压低声音问:“真能听出来哑声?”沈厝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同他撒谎:“嗯,不过吃块糖润润嗓子就好了。”
年少之人爱面子,被沈厝小小的拿了个把柄:“无生这名字太狂妄了,各色的尊长在前都没叫这个名字的,你要是叫了以后被人按个目无尊长,狂妄自大的名声,这多不好。”
谢无声把糖压在舌头下,抿着唇不让脸上鼓包:“我不,我就要叫这个名字。”沈厝从他有点皱起的眉头和慢下的脚步看出来一点,人已经意动了,只是放不下脸面又找不到更合适的名字才在嘴上犟着。
不过犹豫了就好了,沈厝想了想跟上:“叫无声如何,声音的声,不换名,我们只换个字,无声,很符合你高冷清雅的形象,别人一听这名字也不敢来招惹你了。”
谢无声十分心动,听到高冷清雅的时候还挺直了几分背,再听到不敢招惹后更是故作勉强:“听着也不错,那,就它吧。”
沈厝笑眯眯的去给他登记名字:“好,那你先去外门弟子的住宿那休息休息,我去登记完领了校服去找你。”谢无声和他那时候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他板着脸故作高深也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样,站在那就耀眼的惊人:“那你快点。”
沈厝笑着目送他:“好。”
那次他们没走同一条路,后来沈厝就再也没追上过谢无声。
沈厝摇了摇头,把杂念从脑海里晃出去,他又摘了一把蒲公英揣进怀里,随意选了个方向离开,他这个死而复生的样子方圆几里的村庄都不适合他落脚,但凡遇到个认识他的人,怕不是要被当作妖孽乱棍打死。
步行三天,沈厝凭借着一路的草木果子终于走到了一个边城的小镇,那里风沙盖天,黄扬扬的沙子磨皮,吹得沈厝这具少年的嫩面皮都裂了一道又一道的小裂口,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水源,连嘴都干裂的往下流血。
沈厝舔了舔嘴上的伤口,一股子腥气,他像个小乞丐一样入了城,这几天他一路上都避着人走,如今到了城镇里,理所应当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什么都要看看,路上杂耍喷火的,画糖画的,还有那种造型奇特,里面点上蜡烛会转的灯笼,都是沈厝见也没见过东西。
小时候没怎么去集市上玩过,要和爹娘下地种田。后来成了外门弟子,每次下山采买东西都怕错过谢无声的约见,也总是急匆匆的来去,再加上那封闭的十三年,沈厝如今的见识还不如一个家庭稍微富裕的小孩子。
他见什么都新奇,路过哪里都要看上几眼,但最吸引他的还是此刻正在他面前冒烟的大蒸笼,有他一整怀那么大的蒸笼盖头被老板娘一掀,白腾腾的雾气夹杂着香气扑面而来,沈厝离得不算远,肉香,热气,湿气混合着盖在他的脸上,周边都是嘈杂的叫卖声交谈声,老板娘放下蒸笼,拿着夹子嗓门洪亮的喊着:“两个三文钱,您拿好了,吃好了再来!”
活生生的热闹的,人间。
沈厝站在一旁,看着老板娘拿着油纸或不知道如何保存下来的荷叶,豪爽的卖着包子,他咽了咽口水,其实也不是很饿,他早上才在城外的林子里吃了许多果子,只是这香气宜人,氛围友好,他忍不住多待了一会儿。
老板娘手脚麻利,利落的卖完这一笼,周边买包子做午饭的人渐渐少了,沈厝也意识到自己一个衣衫褴褛的站在一个吃食摊子前不太好,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正在包最后三四个包子的老板娘对着他招了招手:“小孩儿,小孩儿,对,就是你,来,过来。”
沈厝听见喊声回头,他指了指自己得到确定回答后,疑惑但听话的走了过去,老板娘三十五六岁半老徐娘的模样,她一手捧着包子直接递了过来:“我看你在这站半天了,是不是饿了身上又没钱,没钱没事,给我徐娘说一声,我还能舍不得给你两个包子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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