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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级谋杀3（第1页）

]八月二十八，农历七月七。华夏传统的情人节，七夕节，是有情人互诉情肠、坦露心迹的好日子。

银江市一扫往日遮空的阴霾，显露出入秋以来第一个碧紫蓝天。寥寥几只南迁的大雁在城市上空盘旋飞过，羽翅扑散天边几片零落的白云，勾破纯净的天幕。挂在珍珠塔腰线的西沉的残阳把半边天染得像血一样红，为这天热情甜蜜的氛围添了一把火，玫瑰花和巧克力的香味在每一条人流湍急的街道上蔓延。

往年的这种节日，无论是西方的情人节还是东方的情人节，乔师师都是全局上下瞩目的焦点。她长得好，身材辣，性格外向奔放，勾勾手指挑挑眉毛就能招来一身的桃花。今年也不例外，她那些从市局门口排到路口街角卖煎饼大爷铺前的追求者一个接一个地把玫瑰花和礼物送到了市局办公楼下。

女人的虚荣心这时候跑出来作祟了，尽管她对这帮男人没一个中意的，但在今天也不会拒绝他们的殷勤。于是她打开二楼一扇窗户，对楼下喊：“花留下，你可以走了。”

几个难缠的跟她周旋：“小乔，我还有话跟你说。”

乔师师道：“再磨叽，花也拿走！”

乔师师对付男人很有一套，对谁都是冰山美人高岭之花的派头，然而男人大多偏偏吃她这套。越是遭受美人冷遇，他们越是死心塌地俯首帖耳。

傅亦的办公室是观景的绝佳地点，于是乔师师领着几个女警挤在副队长办公室窗口前，对楼下来来去去的追求者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傅亦被她们吵得办不了工，于是从抽屉里摸出一副落了一层灰的耳机，把纸巾搓成一个尖尖的小头在耳机孔里擦灰。他刚擦完一只耳机，就听到有人敲他办公室门。

在得到允许后，杨开泰推开门，从门缝里挤了一个脑袋进来。

乔师师耳朵尖，听到有人推门，回头一看是杨开泰，就故作风尘地冲他招手：“三羊过来，帮干妈挑男人。”

杨开泰瞄她一眼，没接话，看向坐在皮椅上正低着头专心擦耳机的傅亦。

傅亦迟迟没听他出声，就抬头看他：“有事？”

杨开泰：“嗯嗯。”

傅亦见他一脸慎重严肃，也摆正了态度，把耳机又放回抽屉里，双手往办公桌上一放，示意他进来说话。

但是杨开泰却没进去，皱着眉毛赔着笑，略显小心道：“你、你能出来一下吗？”

于是傅亦把他带到较为安静的茶水间，又把门关上，回身问道：“怎么了？”

杨开泰皮肤细白，浓眉大眼，还长了一张不显年龄的娃娃脸，他今年二十五，但是就他的面相来说，说他今年十七还未成年也很合适。当初覃骁追他的时候就很直白地坦言，喜欢他身上来之不易挥之不去的少年气。

此时他背着双手，低低地垂着头，一副纠结胆怯又心虚的模样，还不停地咬着下唇，貌似在做什么激烈的心理斗争。

傅亦比他要高，从傅亦的角度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杨开泰紧皱的眉毛、憋红的脸和不停抿动的嘴唇。杨开泰几乎快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了。

傅亦眉心猛地一紧，忽然伸手抬起杨开泰的下巴，用拇指轻柔又迅速地擦过他的唇角，低声道：“别咬了。”

杨开泰愣住了，仰头迎着他的视线，眼睛里却空白一片，直到看到傅亦打开门转身欲走的时候才连忙说：“等等等等一下。”

他把藏在身后的一只盒子递到傅亦面前，还是没好意思看傅亦的脸，支支吾吾道：“你的那只雷蒙威不是在追孙世斌的时候坏了吗？这个是、是我送，不不，赔你的。”

傅亦没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一只手表，孙世斌埋伏在自己小区外被他们发现，挣扎逃走的时候不慎扯坏了他的表，他已经忘了。要不是今天杨开泰把一只新表送到他面前，他应该再也没有机会想起来。

来自本能的下意识反应，他想婉拒。无论杨开泰出于何种心态送他这只表，他都不能收，但是杨开泰忽然走上前把盒子塞进他手里，让他把已经挤到喉咙里的一句“不用了，谢谢”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手表送出去，杨开泰心里就轻松了，看着傅亦十根手指都空荡荡的双手，瞪大眼睛疑惑道：“你的戒指呢？”

傅亦以为他问的是婚戒，把左手伸到裤子口袋里捏出一枚指环，道：“今天没戴。”他举起握在右手掌心的盒子，微微蹙着眉毛想说些什么的样子，最后无奈似的低低一笑，道，“谢谢。”

杨开泰对他傻笑：“不客气，你、你喜欢就行。”

傅亦点点头，然后打开了没有包装纸的礼物盒子。见盒子里躺了一只躺着古朴厚重的闪着贵重金属光泽的皮带腕表。即使他对名品手表了解不深，也可以一眼看出这只表的表盘工艺出于纯手工，没有几百年历史的手艺传承打磨不出这样的精品。

杨开泰以为他看出手表摆放凌乱，被人擅动过，连忙解释道：“楚队刚才打开过，他以为是别人送我的礼物，非要打开看，我拦不住他。”

傅亦本想劝杨开泰花钱要仔细，这样大手大脚的以后日子怎么过，又一想他的家境殷实卓越，或许这笔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这句话说出口反倒会把对方纯洁的心意物质化，杨开泰送他这只手表，大概根本没考虑它的市场流通价值，只考虑这只手表是否适合他。

然而此时此刻除了谢意，傅亦什么都不能表示，只好说了句：“看就看吧，没关系。”随后对杨开泰一笑，“下班请你吃冰淇淋。”

杨开泰两只黑白分明、清亮通透的大眼睛一瞬间迸射星光，像是璀璨的银河中被投入一块石子，泛开一圈圈点到为止的光晕。他极力克制着面部表情，揉着鼻子连连点头，说：“唔，好、好啊。”

傅亦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指尖若有似无地滑过他的脖子，然后拉开茶水间的门，道：“出去吧。”

在转过身的一瞬间，杨开泰看不到的地方，他唇角积攒的笑意急速变淡，很快消失殆尽。攥在手里的木盒尖锐的棱角硌得他掌心被刺穿般疼痛。

杨开泰一时高兴，忘乎所以，傻乎乎地跟在他身后没了方向，傅亦前脚走进办公室，他后脚就想跟进去，还好乔师师从傅亦办公室冲出来，抓住他的肩膀一脸八卦地问：“你哪个相好的给你送花来了？”

杨开泰：“啊？”

经她这么一说，杨开泰才发现揣在口袋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接通后对方说是花店的，此时正在一楼大堂等着。他被乔师师架着下到一楼，只见偶有警员来往的大堂正中间站着一位身穿某花卉店服装的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