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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知道了,果然只有母亲待我最好。&rdo;虞妙琪在林氏怀中渐渐安下心来,又问,&ldo;母亲,我打探清楚了,虞思雨那意中人乃今科探花郎,父亲是盐运使司运同方大人。听马嬷嬷说他家已经遭难了,这事儿是真的吗?&rdo;林氏隐居多年,对京中动向当真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只得看向金嬷嬷。金嬷嬷躬身回话,&ldo;夫人,这事儿应该是真的。前些日子皇上对盐税一块大查特查,砍了许多贪官脑袋,两淮官场更是清空大半。盐运使司运同乃其中最易捞油水的职缺之一,那方家十有八九不能躲过皇上的屠刀。&rdo;虞妙琪眼珠子一转,追问道,&ldo;那为何虞思雨还心心念念嫁过去?祖母竟也应了!&rdo;&ldo;这话说来可长,大小姐肯定还不知道这其中内情。也是她一时糊涂,为了攀上富贵人家竟连闺誉都不要了,老夫人如何不教训她……&rdo;金嬷嬷将暗地里打探来的&lso;方志晨夜会被抓&rso;等事详细叙述,末了唏嘘道,&ldo;别看老夫人嘴上说得笃定,实则不过吓吓大小姐罢了。您且等着,过不了几日老夫人便会与大小姐摊牌,然后逼她安安心心择一户殷实人家嫁过去。方大人斩首,方家家财充公,方公子的官身拿来折了罪,赎走他老娘。就那样一个破落户也配娶侯府小姐?就算是庶女老夫人必然也不答应。&rdo;虞妙琪若有所思的点头,林氏却轻笑起来,压低嗓音开口,&ldo;依我看,虞思雨还是嫁进方家最好。破落户怎么了?破落户正好便于我们摆弄,给他们几百两银子叫他们上京把虞思雨弄走,日后天涯海角再不相见,倘若她不老实还想着回来,便再给几百两银子直接暴毙。她不是已经坏了闺誉?让方家把这事宣扬开来,她要么嫁人要么浸猪笼,家规族规摆在那儿,就是老祖宗也说不出什么。金嬷嬷,你这便派人去扬州把方家母子找来,隐秘着点儿。&rdo;金嬷嬷垂头应诺,虞妙琪大为满意,搂住林氏&lso;母亲母亲&rso;的撒起娇来。老太太遣走林氏后使人去通知虞襄交接中馈,虞襄二话不说便拿出十四年的总账和一应对牌钥匙等物,丝毫不见怨怼。老太太满意至极,心道还是襄儿最贴心,随即命几个壮实婆子将几箱账本全给林氏抬去,做好了袖手旁观的准备。☆、林氏也没料到虞襄会那般干脆,这私房话还未说完,三个大箱子就已经摆在院里了。箱盖上贴着标签,两个为中馈账本,一个乃林氏这些年的嫁妆本子。虞妙琪看见贴条眸光微暗,问道,&ldo;母亲,你的嫁妆竟也是托她管理吗?&rdo;不是说四年前已经知道事情真相,怎么还对虞襄如此放心?林氏听了十分尴尬,命人将箱子搬进屋,解释道,&ldo;我头几年沉浸在亡夫之痛中难以自拔,故而府务、中馈,甚至嫁妆全扔给老祖宗帮忙打理,想来这些随嫁的田庄铺子也是老祖宗交予她的,我却是完全不知情。&rdo;虞妙琪听了还是难以释怀,埋怨道,&ldo;祖母四年前就已知道她身世,却依然将您的嫁妆交出去,可见对她信赖爱重到了极点。反观对我,态度却不冷不热,不远不近。&rdo;林氏连忙搂着她安慰,&ldo;我的儿,你别多想。这不是因为你早年没在家么?老祖宗孤单寂寞自然需要人陪,这便被虞襄笼络走了。你日后多陪陪她也是一样,血缘摆在那儿,没有亲近外人却疏远家人的道理。&rdo;虞妙琪点头,径直打开那装载嫁妆本子的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许多账本,脊页上标注着年份。林氏抽出其中一本翻看,冷笑道,&ldo;中馈账本且放在一旁我稍后再看,这嫁妆本子我却得好生查查,倘若她在我嫁妆里动了手脚,少不得闹到老祖宗那里好叫她看清楚这&lso;嫡亲孙女&rso;的真面目。&rdo;虞妙琪心思浮动,也抽出一本略略翻看,被林氏母家的富贵惊住了,这陪嫁的田庄铺子也太多了点,道一句&lso;十里红妆&rso;也不为过,不免好奇的问,&ldo;母亲,咱们外家是做什么的?竟然如此巨富?&rdo;林氏笑道,&ldo;你外家也是商贾,却并非地位卑贱的行商,而是皇家钦点的皇商,专门负责筹办皇室专用的瓷器丝绸等物。你外公乃大汉朝唯一的红顶商人,当年曾向征战在外的圣祖进献五百万石粮草解了战败之危,故此受封中书舍人,地位十分尊崇。&rdo;虞妙琪本以为商贾都是卑贱之人,听了林氏的话才知晓竟然也有将商贾做到极致的神人。而她外公便是唯一的佼佼者,心底的一丝小别扭瞬间消散,笑道,&ldo;原来我外公竟如此厉害,那我要不要抽空去拜见一下?&rdo;林氏脸上得色顿减,叹息道,&ldo;你外公早就去了,如今是你大舅舅当家。回去探望的事改日再说吧。&rdo;林氏本为林家嫡长女,然而林家现在的家主却是她当年最看不上眼的庶长兄,她嫡亲弟弟是个浪荡子,因吸食了过多五石散伤了根骨,这辈子都无法有嗣,故而丢了继承权。她因帮着嫡亲弟弟争夺权位与庶长兄撕破了脸,足有二十年未曾归家。她那嫡亲弟弟现如今也分府单过,仅剩的几分家业早就败得一干二净,时不时找上永乐侯府打秋风。虞襄每次给钱都非常大方,用得全都是林氏的嫁妆,惹得那小舅舅见了她就点头哈腰态度谄媚,直像对待自己祖宗。这些事林氏却是毫不知情。虞妙琪见她脸色阴郁便不敢再多问,心道私下里再找金嬷嬷详细打听,于是笑道,&ldo;那就改日吧。不瞒母亲,我在沈家时也经常帮着沈氏看账本,母亲若是忙不过来我还能搭把手。&rdo;&ldo;哦?我的女儿竟然如此能干?那感情好,咱们立时把这些账本仔细查查,若是出了问题便拿到老祖宗那里理论理论。&rdo;林氏将账册全都取出,按照脊页上标注的年份从头查起。虞妙琪拿起算盘,看一行打一行,速度十分惊人。因母女两存了找茬的念头,每一个数字都反复核对,查到一半的时候还真让她们找到好几个亏空之处,且数额十分巨大。母女二人顿时来了精神,接着往下翻查,累计亏空竟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有五所京中旺铺被无缘无故卖掉了,所获纹银不知去向。林氏气得牙齿都在打颤,拍案怒骂,&ldo;好一个小野种,竟敢将我的嫁妆私下里卖了!怪道她生活如此奢侈,却原来都是挖了我的血肉去填补!好好好!金嬷嬷,带上账本去老祖宗那里,顺便把侯爷也叫去。当着他们的面儿,我要那小野种把吃了我的全给吐出来!&rdo;金嬷嬷肃然应诺,叫来两个婆子抬上账本就走。虞妙琪微微垂头,用帕子掩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这虞襄还真够胆大的,前后竟吞了十万两之巨,也不知她花用在何处?倘若逼着她吐出来,那场面真真丑死个人!又一想到这些银子本该是留给自己的嫁妆,却全让那野种侵吞了,她眸色渐冷,喜色顿消。林氏拉起她便走,她猛然回神,摆手道,&ldo;且慢,我把祖母送我那个荷包戴上。&rdo;从针线盒里翻出荷包,又随意捡了一张纸叠好放进去,她这才系在腰间随林氏往正院行去。西厢小院,虞襄陪老太太念完经回来,在廊下逗了会儿鹦鹉阿绿,又把花圃里发了芽的芍药移进花盆,然后洗了把脸,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柳绿看看沙漏,发觉到了主子惯常午睡的时辰,蹑手蹑脚走过去给她拿掉头上的绢花珠钗等物。&ldo;就戴着吧,我半靠着睡两刻钟,压不着。&rdo;虞襄抬手阻止。&ldo;还是拆了方便,躺下睡才舒服呢,这样坐着待会儿起来腰疼。&rdo;&ldo;一会儿有人要来找茬,我睡迷糊了怎么跟她们斗?不如略坐片刻养养神。&rdo;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虞襄掩嘴轻笑。柳绿还未开腔,桃红便先惊讶的叫起来,&ldo;找茬?在这侯府里谁敢来找小姐您的茬啊?活腻歪了?&rdo;虞襄朝正房的方向指了指,脸上全是蔑笑。柳绿更感疑惑,问道,&ldo;为何啊?这不是已经把掌家权交出去了吗?咱们这里可什么都没留!&rdo;虞襄干脆不睡了,命桃红拿来一碟瓜子,边嗑边道,&ldo;她那么个自私自利的人,比起中馈定然更在意自己的嫁妆本子。可巧了,她那嫁妆本子有问题,亏空数额十分巨大,而她又对我恨之入骨,不等把所有账本看完就会把这事闹开来以便打我的脸。&rdo;&ldo;亏空?小姐您挪用了她嫁妆?&rdo;柳绿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问道,&ldo;您,您究竟挪用了多少?侯爷平时给您那么些金银财宝还不够您花啊?您作甚想不开去挖她墙角?倘若真闹大了,您这脸可就没地儿搁了。&rdo;虞襄听了非但没被吓住,反而乐不可支,将剥下的瓜子壳全扔到柳绿头上,戏谑道,&ldo;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瞧瞧桃红,多镇定啊!合着在你眼里我就那般贪财?哥哥平日给我的好东西可比她的嫁妆值钱多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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