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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早干什么去了,尽耽误功夫。”
司马银朱很知道这里头的根底,也是看惯宫里男女痴痴缠缠的恩怨,俯身在她耳畔出主意。
“就让他等嘛。”
豆蔻也道,“南阳郡王不比我们公子,想什么都在脸上写着。上回夜宴,您走了他就坐不住,待会儿表姑娘瞧罢,扔个肉包子,他汪汪的就奔出去捡了。”
瑟瑟噗嗤一笑,宫里,王府里,是个人就说武延基笨,连豆蔻这样老实,背后也敢臧否他,可见真是笨的无可救药。
收拾好,丹桂去门上安顿车马,瑟瑟心里揣摩了两遍,忍不住问。
“表哥买给谁呀?”
“嗯——?”
豆蔻一时没体会过来她说谁,顺口道,“那去处多了,这世上没有他不打主意的姑娘。”
杏蕊还杵在眼前,追问下去简直辱没了自己,瑟瑟只得悻悻道了句走罢。
翠盖珠缨八宝车早等着了,因是护送女眷,特套了大青牛拉车。
见人来,两个仆妇一起屈膝,小丫头布置了脚踏,司马银朱搀瑟瑟上车,因嫌熏炉点的晚了,在她膝盖上另加一张毛毡子,才去后头乘小轿。
瑟瑟左右打量,王府的车子果然不同凡响,处处都讲究,外头挡板能替换,用的是岁寒三友的雕花木板,夏季兴许就换了竹子,里头地方也宽敞,角落叠着软枕,置着取暖的铁箱,提篮里有小食,葡萄纹银的香囊挂在窗下,悠悠荡荡,散出丝丝白烟。
豆蔻随在瑟瑟窗边走了几步,忽地灵光一闪,转过弯来。
“哎呀,方才娘子是说……”
她醒悟到一个可能性,音调大了些。
“这,那,上回张娘子说,长安苏记的青雀头好,刚巧公子回太极宫办差,顺路带了一小箱,原是都给她的,不想张娘子客气,只肯要两盒,多的搁在笠园没人使……”
想了想她觉得这话是不大对,“张娘子说让给王妃用,我们家二位姑娘听了一耳朵,张嘴讨要……”
她声音低下去,生怕得罪了瑟瑟,“公子叫不动,先搁着。”
连琴熏、骊珠要也不给,瑟瑟的眉毛竖起来。
“这么矜贵的东西,我何必去讨?没得惹人厌。”
豆蔻顿时卡壳,想替武崇训辩解两句,又疑惑为何要辩解呢?车里瑟瑟已刷地扯下轿帘,堵了她的嘴。
到后门,武延基正背着手与丹桂说话。
两府的嬷嬷侍卫远近站了好几层,他今日格外打扮过,胡须修剪得分明,衬得面容愈发团团和气,没丁点棱角。
阴沉沉的天,雨雪夹杂,橘红的山墙吃足了水,染出一种昏茫衰败的黯色,仿佛这房子百十年没住过人,推推就要倒了。
刚好起大风,卷起枯叶呼啦啦上天,水气拂在面上,冷冰冰的,主仆俩下了车,就近站到檐下,豆蔻脱了蓑衣斗笠递给小丫头,拿帕子擦干手上雨水,呵了两口热气,才来替瑟瑟解大氅的领扣。
金线打的八宝穗子抹开,露出纤细但是深刻的锁骨,瑟瑟就站在灰扑扑的墙壁前仰面一笑,两排兔子似的小白牙。
“表哥带我去哪玩儿?”
武延基啊地窒住了口。
众人都看瑟瑟,小姑娘家家扮大人似的,勉强支棱起隆重的大衣裳,背后的茫茫天地犹如褪了色的水墨长卷,就这一笔点睛。
“表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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