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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衍身体微微一僵，只觉得落在肩膀上的手，重如千钧，侧头看来的眼神里，也不若平时那般冷沉，“冼炙——”

“叫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她。”冼炙挑了挑眉梢，看着御衍的目光带着笑意，“我们四灵主……”说到这里，冼炙顿了顿，才接着说：“我们三个人跟在主上身边也有两年多时间，你的心思，我们还不了解？”

不同于平时的冼炙，此时他的语气很普通，很平常，却让御衍体会到一种彼此相通、风雨同舟的信任感。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他忽而凛了神色，认真地看了冼炙一眼，一字一字道：“谢谢。”

冼炙报以一笑，退后一步，看着御衍大步朝苏清挽的房间走去。

“御衍这份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看着御衍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溪舞忽然开了口，声若叹息。

冼炙微微皱了眉看她，语气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溪舞淡淡笑了笑，在此时阳光的映照下，竟然有些透明的感觉，“跟在主上身边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他的性子么？对于认定的人和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那个男人，虽然一贯一副慵懒随意、事事不关心的态度，但对于必要得到的东西，定是谋划再三，深思熟虑。从秘宫，到京城，溪舞跟着他走过多少光阴，从没有看见他在一个人身上放置这么多心血。

苏清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即使在别人眼里看来，他对苏清挽做的许多事，都是算计，可是，溪舞清楚，若是他对苏清挽半分情意也无，便不会在算计的时候，将对苏清挽可能造成的伤害一一排除。

他的手段，亦是在乎。

看见溪舞说话时的神情，冼炙忽然觉得心头一滞，明明人近在眼前，却仿佛永远碰不到一般，隔了千山万水，难以企及。

“溪舞。”冼炙刚唤了一声，却见溪舞转身朝另一边走去，要出口的话顿时换成一个问句，“你去哪儿？”

溪舞动作未停，轻声回答，“韶灼刚刚来过。”

冼炙微愣，就听到她有些飘渺的声音，“她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一个。”

——————

“苏清挽。”

站在苏清挽房门前，御衍抬手敲了敲门，出声道。

房门很快被打开了，苏清挽盈盈立在门口，抬眸看着御衍，笑容如常，“玄武主找我有事？”

御衍抿了抿唇，声音低低开口，“你——”停了下，却转而问道：“主上何时回来？”

闻言，苏清挽眉梢淡掠，眸色清然看着他，“这个你可要问他了，我何以知道。”

知道问得不对，御衍愣了下，想起方才冼炙说的话，不禁心口一动，出声道：“主上娶妻，你可是不开心？”

大概没想到御衍会忽然问得这么直接，苏清挽有片刻的怔愣，而后微微弯了唇，带着些意味的看着他，却是反问道：“你觉得我会难过？”

御衍没有说话，但神情间已经回答了她。

苏清挽笑了笑，道：“如果我说是你想多了呢？”

“你倒是挺维护他的。”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苏清挽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门边的漆木栏杆旁，看着天边舒展的云絮，眼底仿若也落入云般涟漪，“我认识他十多年来，他做的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或许一开始我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但到后来，我都能知道他之前做的那件事，是为了什么。可是，这一次，他应下这一桩婚事我却猜不透原因。”

说到这里，苏清挽好似想起了那个夜晚，季涵岑说出那个“好”字时，淡淡带笑的神情，“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我和当今皇上以及那妖孽的关系。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赐婚，据我所知，郑国侯没有什么实质权利，娶了他的女儿，并不能对那妖孽的谋划起到什么作用，而我相信，在父皇提到那个女子之前，那妖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娶的这个王妃是谁，可是，他却应下了，几乎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应下了。”

听苏清挽说完这段话，御衍好似微微思索了会儿，才不解的开口，“所以，你现在的情绪是……”

“没有情绪。”自然的接过御衍的话，苏清挽转过身来，清水双眸看着御衍，眼底淡淡光亮，确实没有一丝难过，“我不过是奇怪，以那妖孽的心思深沉，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是一种要掌控在手里的态度，会不会有那样一个人，能让他松懈心房，不去算计。”

说到这里，苏清挽不由得在心里暗想，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当苏清挽在心里暗暗念着这一句的时候，御衍却忽然出声说了出来，引得她的目光直直落在他眼底，荡起一层波浪，伴着御衍接下去的话，空响在心底深处。

“那这个人，只会是你。”

“如果这世上能有一个人让我甘心为她抛开一切，这个人，只会是你。”

一时间，时空交错，声音交加，苏清挽忽然想起不久前，那个人，曾环抱着自己，用低低柔柔的语气，说过这样一句话。

微风吹过，光阳正好，不过一瞬间，苏清挽好像忽然悟到了什么。

“你们俩说的话，还真是一样。”将心思压下，苏清挽抬眸看向御衍，笑得媚然。

御衍闻言，动了动唇，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她。

“我没什么事的，你不用陪着我。”苏清挽撇了撇嘴，一手撑着栏杆，说道。

御衍似乎很不放心，点了点头，却没有走。